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他只能跪在许诺面前缴械投降,以极为卑微的姿态祈求他。
裴英智被医生关在病房里,他只有趁着半夜没人的时候悄悄跑出去,凭借记忆找到许诺的病房。
许诺身上连着各种线,一旁的仪器发出缓慢的声响。他很平静,好像睡着了一样,裴英智颤抖的左手摸上了许诺的指尖,有些冰凉。
他记忆中的许诺是温暖的,抱在怀里像拥抱着冬日里的阳光。
但这会儿,许诺丧失了他该有的温度。
裴英智坐在c黄边,他慢慢的俯下身子,用仅有的手臂温柔的搂住了许诺,手掌贴着许诺的脸。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北京的医院里跑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一路赶回上海的,他在飞机上的时候整个人都在心惊ròu跳,脑中嗡嗡作响。许诺恨他,恨到即便是死也要离开他。
是他毁了许诺的一切,是他杀死了许诺。
裴英智无法控制的抖了起来,他的额头碰着许诺的额头,闭上眼睛时竟流出了眼泪失声痛哭。他的眼泪流到了许诺眼角的泪痣上划过,好像许诺也在哭一样。
“我对不起你……”裴英智哽咽道,“是我错了,不要离开我……”
一个罪孽深重的人要怎么吻醒自己的爱人呢?
裴英智吻不醒许诺了。
裴英智坐在许诺的c黄前一直呆到天亮,才又悄悄的回了自己的病房。
回去之后他做了一件事情,就是给谢琪打电话。
说起谢琪,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日子可过的真的不好。
他没法儿找许诺,只能不断的去骚扰裴英智,可是裴英智想屏蔽他比吃饭睡觉还简单。他担忧裴英智会对许诺不利,他想救许诺,然而裴英智就是阻碍他的铜墙铁壁。与此同时,他刚刚晋级的战队出了一些问题,本来应该转会期间交接正式合同,可对方忽然不乐意了,因为一个LPL的名额远远不是那点钱能搞定的。这些事情让谢琪忙的焦头烂额,一时间也顾不得许多。
接到裴英智的电话的时候,谢琪很惊讶,裴英智让他去医院找他。
裴英智在护士寻房之后又回到了许诺的房间,谢琪到的时候,真看到他坐在许诺身边,握着许诺的手抵在自己的唇边。然后他转过头来看自己。
谢琪背后一寒,虽然躺在那儿的是许诺,可裴英智却好像一个死人一样,他仅有的一点点关于生的期冀和眷恋全在凝视着许诺的目光中。
“诺诺他……他怎么了?”
“没什么。”裴英智张口说话,声音都是哑的。
“老裴!”
“他太累了,睡够了就会醒过来。”裴英智自言自语的说,“等他醒了……”他的尾音颤了一下,最终像是做出了极为艰难痛苦的选择,“你就带他走吧。”
“什么?”谢琪惊道。
“你要照顾好他。”裴英智继续说,“他喜欢做什么就去做吧,如果你办不到就告诉我,出钱或者出力都可以,不要告诉他就好。他睡觉睡的晚,也不喜欢吃早饭,在电脑前一坐就是十几个小时,你要看好他……他的脾气性格也不是很好,很容易跟人闹矛盾,他那么骄傲,不要让别人欺负他……”
“老裴。”谢琪打断了裴英智的话,“你们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突然就弄成了这样?”
“发生什么重要么?”裴英智反问,但是目光仍旧是放在许诺身上,他无比温柔怜爱的看着许诺,说道,“都已经不重要了。”他转过头来直视谢琪,“你爱他么?”
谢琪楞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这回裴英智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了。
许诺是下午醒的,那会儿裴英智已经不在了,睁开眼时看到的第一个人谢琪。谢琪连忙把医生叫来给他检查,各项指标还算正常,他这才松了口气。
许诺缓了好一阵儿才听清谢琪说话。
“诺诺。”谢琪说道,“感觉怎样?难不难受?要不要喝水?”
许诺摇了摇头,问:“怎么是你?”
“因为我要跟你讲一个好消息呀。”谢琪笑了笑,凑在许诺耳旁低声说了什么。这对于许诺本该是惊天的喜讯,可他面无表情,没有惊喜,也不感到意外。谢琪跟他聊了一阵,就让他好好休息了,并跟他讲晚上再来看他。
许诺睁着眼睛看了会儿天花板,不一会儿就又睡着了。
睡梦中他总觉得有人抱着自己哭,但是声音很远很远,不知道是这辈子的事儿,还是上辈子的回忆。
裴英智要离开了,本来医生要他静养,结果这么一闹如此反复,已经有些严重了,如果再不好好根治,恐怕手就要废了。他家大业大,联系了国外的医生,借着出去疗养的机会,也算是暂时离开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