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相南根本不为所动:&ldo;这次肯定不能再让你玩冲下水道的戏码。我看你吃完了扶你去吐。&rdo;&ldo;你真的要跟我去大山?&rdo;&ldo;我说了,就当去支教。&rdo;李相南帮我扶正背后的软垫,说得轻描淡写而又语气坚定,&ldo;再者我们现在不是被舆论绑在一起么。这种情况下你一个人回去大山算什么事呢?&rdo;我琢磨了一会儿,还是开口:&ldo;我想去找一趟顾衍之。&rdo;&ldo;做什么?&rdo;我认真说:&ldo;告个别。&rdo;李相南看了我一会儿:&ldo;有这个必要么?&rdo;☆、你不属于死神。(一)我说:&ldo;有。&rdo;我说得这样坚定,李相南便没有再说什么。他除了每天盯着我把药吞下去之外,其余事情一律秉承&ldo;你说什么都是对的&rdo;这一思想。仔细回想一下的话这些年来他其实都是这样。这种无限宽谅原则让人觉得没有拘束,但同时又觉得深深对不住。我这么想,便很快十足诚恳地同李相南说我觉得我挺对不住你的,他正在桌边折腾果泥,闻言头也不抬来了一句:&ldo;没什么。反正你最近已经对不住很多人了不是么?&rdo;我说:&ldo;……&rdo;我在当天傍晚的时候去了顾宅。去之前花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准备穿戴和精神面貌。李相南说我瘦了不少,我自己也这样认为,因为每件以前合身的衣服现在穿起来都有些宽松。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去店里重新买了衣服。又在美容院逗留了一阵,因为整个现在看起来很像是霜打的蔬菜,脱下去了一层的水润。直至将脸上化到素淡看不出憔悴的样子我才从美容院出来。李相南任我折腾,始终默不作声。我虽然口头上说有必要,但若是真正要我讲出非见顾衍之不可的理由,我却又讲不出来。我只是即将离开t城,想到接下来三个月时间里再也见不着这个人,就强烈地想最后见他一次。至于见面的结果是好是坏,他对我是冷淡还是一如往常,皆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我在去之前也不确定顾衍之究竟在不在宅子中。以前这个时候他总是尽量回家,然而离婚之后,说不定就跟叶矜去了某个宴会聚会或者慈善晚会。我怀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情离顾宅越来越近,心里也跟着不由自主越来越忐忑。远远看到庭院前那棵银杏树,伞形的叶子们泛着柔和的温润绿色,在有些闷热的天气瑞安安静静。等下了出租车,走近看见树下的土地有些干涸。对着地面发怔了一会儿,掏出包里一口未喝的矿泉水,拧了瓶盖浇在树下。最后一滴水堪堪浇完的时候,听到大门有响动。抬起头看到管家那张有些苍老的面孔。我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在我的拐杖上停了停。我说:&ldo;胡叔叔,顾衍之在家吗?&rdo;他停顿了一下,说:&ldo;在。&rdo;我说:&ldo;我有东西忘在宅子里要拿走。我能进去一趟吗?&rdo;我脸不红心不跳地找了这么个拙劣借口。他又看了我一会儿:&ldo;请稍等。&rdo;五分钟后,我站在顾宅客厅中。不远处沙发上坐着一道修长人影。身边一本杂志,手指随意搭在交叠的腿上,米灰色家居服穿在他身上的感觉格外好看。看过来的目光平静,不动声色。我尽量把他之前说过的那句&ldo;希望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rdo;抛到脑后面,清了清嗓子,开口:&ldo;我来拿点东西。&rdo;&ldo;拿什么?&rdo;我说:&ldo;我的学生证还在书房里。毕业的时候要拿去注销的。&rdo;他看了看我,片刻后低头去翻杂志。我站在那里一时没有动,半开的窗子上有黄昏温柔的影子。顾衍之的睫毛深长交错,侧面线条行云流水,笼在清淡的光晕里,每一分一毫都是完美。他没有动,我便看得愈发肆无忌惮。想到接下来三个月都要不见不闻,大概眼神里还慢慢带上一点贪婪。周围这样静谧。我的眼睛一眨不眨。想要把他的每一寸都雕凿镶刻进脑海里。直到他将杂志漫不经心翻过去一页,有轻轻响动,我才猛然一醒。讪讪地抬脚去了书房。明知道学生证在第一格的抽屉里,偏偏弯下腰,从离它最远的地方开始找起。很快地将一本相册揣进了包里。又扫走一本顾衍之的素描本。那个素描本我记得很清楚,里面都是顾衍之闲暇无事时画的我的头像,每一页上还写着绘画的时间。如今被他尘封在最底下的抽屉里,可见若非我打开,将永远不见天日。这样一来还是我搜罗走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