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没?张钇锶是在里面吗?”
“应该在的吧,我妈说的!”
“带手机了吗?快拍抖音,内容超劲爆!”
“原来明星也会哭丧,真稀奇。”
“旁边那个帅哥是江侃吗?真是见鬼了,堂堂的盛江小公子竟然也披麻戴孝,这老太太死得真有排面!”
……
这些只是“小鬼”,真正可怕的是灵棚外那些从千里闻讯赶来的狗仔们。他们佯装无意地在灵棚外面转悠,等的其实是一个偷拍的机会——确实,这将是一条多么劲爆多么有爆点的新闻啊!
江侃冷冷地看向棚口,只一个眼神,便将那些看热闹的小鬼头吓了出去。江侃忽而站了起来,一袭白衣,阴着脸大步走了出去。
小姨?
见状,张扬淡淡冲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出去看着点江侃。
我出去的时候,江侃正恶狠狠地揪着一个记者的领子,面色阴郁。旁边众人里三层外三层将他围了起来,照相机上的闪光灯似乎刺到了他的眼睛,那双狭长的桃花眼不舒服地微微眯着。
江侃忽而推开了手中的男人,转手从人群中就近拿起一架相机,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地摔在了浅灰色的水泥地上。一架精致的相机,刹那间,七零八碎。
江侃似乎还不解恨,抬脚幽幽向前走了几步,踩在碎片上,发出些刺耳又怪异的响声,江侃抬眼冷冷地看向众人,语气里像是压着一股随时可能爆发的火气,“我老婆刚死了妈,你们这样做合适吗?”
被江侃摔在地上那男人灰溜溜地站了起来,战战巍巍地就要往人群里躲。江侃抬眼扫了他一眼,低声喝道:“跑什么跑,你给我站住!”
被当场点了名,那男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低眉敛目地望向江侃,全然没了刚才那种“一机在手全都有”的气势。要不怎么说记者是水做的呢,可塑性就是强。
江侃站在原地,杀鸡儆猴般地扫了那人一眼,继续说道:“今儿惹到了我算你点背,要是网上流出来一张照片,我让你们整个公司陪葬!雷厉工作室是吧,我记下了。”
闻言,那男人呆在了那里,哭丧着脸有些不甘心地小声逼逼了句:“在场这么多人,要是他们传上网……”
“这个老子不管!”江侃不无讽刺地说道:“贵公司的删帖能力在圈内可是一流的,几个帖子几张照片而已,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你尽管跟你们老总汇报,看他给不给老子这个面子!”
“江公子,你这……”
“滚!”江侃不耐烦地喝道。
……
不得不说,江侃这一番杀鸡儆猴地操作很是管用,虽说村民们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小公子没多少忌惮,但那些记者已经蔫嗒嗒地收起了相机。不幸被江侃选中的那只“鸡”一脸悲戚,仿佛正愁着该怎么跟自己的上司开口。
彼时的江侃正在气头上,杀完了“鸡”还不解气,又回过头来把枪口指向了下边那帮“猴子”,转头喝道:“一个个的,出个殡有什么好看的!都他妈别看了,从哪来的滚哪去!”
恶人自有恶人欺,一贯难缠的众人竟真被江侃唬住了,开始低声骂骂咧咧地往回走。有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甚至连烤肠都顾不上吃了,像躲瘟神似的,一路上哭爹喊娘的撒丫子就跑。
家家户户都有“祖传”下来的坟地。
在农村,家中的女儿不允许葬到自己家坟地,出了阁的女儿死后自然葬到男方家的坟地里。
亲爱的读者们,你以为我心血来潮给你们讲鬼故事吗?
其实不是,亲爱的,这只是一段至今仍在上演的现实。
同样,别因为自己生活在阳光下,就说世界上没有黑暗。
出殡那天,死者家属们要随着棺材一路哭到坟地,要眼睁睁地看着那尊黑色的庞然大物被钉上钉子,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村民们一铲土一铲土地将其埋好、填平,最后堆出一个凄苦的坟头。
连哭了三天三夜,哭丧队早就支撑不下去了,跪在坟头上烧纸的时候脸上的悲戚之色已经所剩无几,留下的只是一抹疲惫的漠然。我一度怀疑,农村这一套繁琐累人的丧葬习俗就是想往死了累这些死者家属,累到极致,就悲伤不起来了。
江侃千算万算,左右提防,却还是让我跪在坟头上烧纸的一张照片流到了网上。
一石惊起千层浪,奔丧期间,我又上了好一阵子热搜,热搜的关键词分别是“张钇锶烧纸”“张钇锶奔丧”“张钇锶迷信”……呵呵,每一个关键词提醒着我,我他妈真是与众不同!
那段时间,纷纷点名批评我——“作为一名公众人物,竟然传播封建迷信思想,这到底是道德的滑坡,还是人性的沦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