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我用手指安抚般为他揩了揩眼角的泪,强作轻松道:“好了,江侃,不要生气了。你是不是觉得被我暗算了,心里有点不甘啊?我要是不这么做,你会让我去吗?以你的性子,怕不是又会将我关起来。”
说到这里,我不觉有些无奈地扯了扯嘴角,“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要做什么事,都随着自己的性子。以后,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圆圆。你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我就心满意足了。二十岁之前,我从来没有许过平安健康的愿,我觉得这种愿望是对愿望本身的浪费。可这些年,我许的最多的愿望就是平安健康。你说,这是不是说明我老了?”
我顿了顿,继续道:“江侃,我们欠他的太多了。我想贪生怕死一回,但我还是做不到袖手旁观。你懂我的,对不对?”
“江侃,别怪我,也别恨我,你就……当我五年前就死了吧。”
说罢,我不再看他,径自跑了出去。
出门前撞上梅姨,梅姨欲言又止,伸手抓住了我的手,哽道:“过去看看圆圆吧。”
我迟疑了一下,果断地摇了摇头,生硬道:“不了,我怕看她一眼,就不敢去了。”
“小姐!那……”
“梅姨!”我冲梅姨摇了摇头,沉声道,“都这个时候了,您就不要再劝我了。谢谢您能帮我,江侃的药效两个小时就解了,您帮我看着他点。还有圆圆,以后他们就拜托您多照顾了。”
我不是来救你的,我是来送死的(二)
说罢,我匆匆走出了农场。我回头望向,农场的大门,心里一片死寂——就这样吧,这是我的命。
出了农场,我顺着街道没走多久,便有一辆黑色的面包车开到了我跟前。一张陌生的面孔映入我的眼帘,“张小姐,上车吧。”
我刚坐下,那人便伸手递给我一个黑色的眼罩,笑道:“张小姐别介意。”
我愣了一下,面无表情地接过眼罩覆在了眼睛上。
“蒋天泽呢,你们把他怎么了?”我冷冷问道。
那人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您到了就知道了。”
黎琛余党藏身的地方大抵有些偏僻,那人开车开了大约一个多小时,一路上颠簸不断,晃得人头晕。我下了车,那人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引到一个地下室,有些粗暴地将我的眼罩扯了下来。刹那间,我的目光死死地钉在了不远处满身血污被折磨得不成样子的蒋天泽身上。
蒋天泽整个人被绑在一个铁桩子上,身上遍体鳞伤,没有一处好地方。他的右手无力地垂在那里,小指和无名指从指根处被截断,不停地往下滴着血。他仿佛已经晕了过去,头无力地垂在那里,像一个没有生气的破布娃娃。
我整个人呆站在那里,心里仿佛猛然被人插上了一把尖刀,扭动刀柄,血肉在刃上一遍又一遍地绞着,痛得几乎要昏死过去。我看着蒋天泽,大脑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朝着他走了过去。我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一副上渗出来的血渍瞬间染到了我的手上,红得让人心惊。
“蒋天泽!蒋天泽,你醒醒!”我凑过去,轻声唤着他的名字,嗓子里带着浓浓的哭腔。
带我进来那人冷眼看着我们,眼睛里写满不屑。他忽而大步朝我们走了过来,眼神里藏着些丧心病狂的兴奋。我下意识张开双臂护在了蒋天泽身前,沉声道:“够了,他这会儿死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么?”
那人不屑地扯了扯嘴角,用一种近乎嘲弄的语气说道:“看不出来,张小姐这么重情重义啊。”
说罢,一把将我推开,拎起一旁的水桶自上而下浇到了蒋天泽身上,眼睛里透着一股狠戾和暴虐,“泽哥,快醒醒,你心心念念的小情人过来看你了。”
蒋天泽被这一桶冷水浇得清醒了几分,他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木讷又迷离。他的目光缓缓移到我身上,看见我就那么泪眼婆娑地站在他跟前,眼神陡然清明了几分,旋即,嘶哑着声音喝道:“你来做什么?赶紧滚!”
一旁那人扯了扯嘴角,抬眼看向蒋天泽阴阳怪气道:“泽哥,这个时候就不要逞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里当成什么地方了?”
闻言,蒋天泽冷冷地瞪了那人一眼,目光阴冷狠戾,仿佛随时能挣脱枷锁将他撕碎一般。或许是被蒋天泽的眼神吓到了,那人的气势不自觉软了几分,恶狠狠道:“甭给我在这儿犯横,您二位先在这儿待会儿。琛哥到了,有你二位的好受!”
说罢,那人不由分说地将我五花大绑扔在了地上,动作粗暴野蛮。我的手腕被绳子磨得生疼,不觉倒吸了一口冷气。见状,蒋天泽艰难地挣了挣,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哑着嗓子冲那人喝道:“操!冲我来!你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