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泽天说:“睡——睡……早睡早起!”
武泽天没有脱身上的衣服,靠着方力平身边躺倒,拉灭了灯泡,不大一会儿就听见方力平鼾声如雷。
武泽天没有听错——院子里的的确确有人在走动——虽然脚步放得很轻。
门被轻轻地推了一下,又轻轻地推了一下——武泽天看见一个人的影子挤了进来,屏气敛息了一会儿就慢慢的摸上炕,“别摸,别摸我,”——方力平迷迷糊糊的说着,隐隐约约的看见“人影”朝着左右摸了摸——武泽天也屏气敛息的想:他为什么没有上炕睡在方力平身边而是在继续摸?是不是在摸灯泡开关拉线?——这个时候,拉亮电灯的线绳还在武泽天手里攥着——也许“人影”没有摸到拉亮灯的开关线绳。
武泽天今夜晚像公安干警等得罪犯一样的聚精会神,这时她看见“人影”慢慢的上了炕——她断定这一定是个熟人——一个常来常往的人——这是谁呢?
武泽天听得“人影”慢慢的脱下衣裳放在炕的空闲地方,睡在方力平身旁,并没有干扰方力平,而是安安静静地睡了——不一会儿还听见“人影”已经有了均匀的鼾声。
武泽天把拉亮灯的线绳绾了个结慢慢地下了炕,悄悄的抱起“人影”和方力平的所有衣裳,在“人影”挤进来的门缝里侧了身子走出来——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并且做了几次深呼吸,拉开方力平家的大门,把抱着的所有衣裳挂在方力平家庄子后面的杏树上回家了。
武泽天一夜未眠,她要早早的起来站在门口,看看方力平家里昨夜晚来的人是谁!
天大亮了,苟尔德披着一条床单从方力平家的大门里跑出来,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就先藏进集体大官场的草垛背后。
苟尔德什么时候回的家谁也不清楚,太阳冒花花时苟尔德站在涝池沿边上,朝着一个方向看。
方力平睡到自然醒。
方力平醒来以后发现炕上只有自己一个人,武泽天呢?自己的衣裳呢?
方力平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武泽天也喜欢摸女人一丝不挂的身子,她睡得迷迷糊糊也记得不怎么清晰,她知道靠在她身子边的人是武泽天……
方力平打开衣柜,找了一套衣服穿上,去庄子后面茅厕里解手,发现她的衣服怎么挂在树上?
这——怎么还有苟尔德的衣裳呢?——她白天见到苟尔德穿这身衣裳。
武泽天明白方力平和苟尔德的来往不是第一次。
方力平想去问问武泽天是什么时候离开她家的?
方力平想去问问苟尔德,他的衣裳为什么挂在这里?
方力平想了想,索性把苟尔德和自己的衣裳庄进一只塑料蛇皮袋里,顺手绑在厕所房梁梁上,若无其事地走出来。
苟尔德站在大门口,看着去乡政府取救济面的人群里有没有方力平,看到该去取救济面的人基本走完了,也没有看见方力平的影子,这奇怪了?是谁把自己的衣裳拿走了?——他起身离开的时候方力平还在熟睡着?难道是方力平趁他熟睡时把衣裳偷偷的挂在庄子背后又折回来佯装熟睡的?——对啊,只有这一个推断是合理的!
苟尔德想不通方力平为什么用这种方式与他“断绝关系”?
想到这里,苟尔德做出了有个很有见地的自我解释,就是——方力平不是一般的女人,如果给她设计圈套,就会掉进自己的圈套里爬不上了,甚至死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