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们在院子里烧蛊,顺子娘领着几个女人在屋里叽叽喳喳。顺子娘边嗑着瓜子边数落着躺在炕上的媳妇,埋怨她小资产阶级思想严重,每天只知道洗澡洗头擦雪花膏、唱邓丽君,农活是一点不会干,鸡鸭不喂,猪狗不管,结婚五六年肚子连个动静都没有,现在躺着醒不来,成了个植物人。分明是上辈子要账鬼托生来耗财的,声明如果今天不醒,明天就把这个要钱鬼扔到野地,一分钱也不花给她治病。
众妇女深知顺子娘的品行,堪称镇北十村第一悍妇。媳妇嫁进来这四年隔三差五被打骂,数落几句只算是寻常小事。
【呵呵,不是我凑字数,虽然这女人不是文章的主角,甚至连个配角都不算,但是我还是用几百个字介绍一下这位老太太吧】。顺子娘自幼泼辣,到是父亲做过几天抗联,但走后一直没跟家里联系过。这女人几乎独自过活,1944年同日本开拓团两个娘们因为一筐萝卜吵架,在语言不通的前提下,竟将一老一小俩日本女人骂得脑溢血,后来怕被清算,辗转投奔黑龙江的亲戚,可刚走到齐齐哈尔,北满就解放了。回来之后,根据自己路上所见所闻,编了一出投奔抗联、协同苏军英勇作战的故事,加上抗联的出身,遂得了抗日女英雄的美名。熟悉历史的朋友知道,东北抗联英勇抗争13年,待打到了1944年,随着南杨(靖宇)北赵(尚志)相继牺牲,抗联随周保中将军向北撤退,留在满洲境内的人数比东北虎还要稀少,基本都撤到海参崴接受苏军改编了,哪有什么成规模的队伍。但老百姓不知道,解放后,镇领导也恰好需要培树典型,在全镇扒拉一圈,汉奸不少、抗日英雄不多,于是她的事迹被有意识地宣传包装,教育群众。后来成了镇政府的小官,连顺子爹的村长职位也是她跑关系要来的。虽然嘴损,但是两口子没造太大的孽,都是泥腿子出身,拨乱反正也需要人手,都继续留用了。
我们继续说蛊的事儿。
这种淫威之下,村里妇女们表面上不敢反驳,心里反倒心疼起这个小知青媳妇来。忙上来劝:她家嫂子,你得了这么个漂亮媳妇是前世修的福,全村有几个像这小罗姑娘似的,甭管见谁面都讲“你好、你好”的文明话的?将来顺子孩子模样脾气也差不了,再说现在世道变了,人家孩子爹妈好歹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将来有大发展的,这不邓同志都说要重视知识分子么?保不齐您这亲家哪天高升了回来,你们不也得跟着发达。
顺子娘瞪起眼“我呸!不可能!”淬出一口瓜子皮“你们啥意思,那是小资产阶级,现在用到他们了,所以放过了他们。他们要是发达了,那就说明我们这些纯农民生产者错了呀!”
正吵得热闹,躺在床上的顺子媳妇罗佩突然坐了起来,这个坐可不是普通人的坐,她竟然是以胯为轴,上身僵直着直挺挺地起来,这个连体操运动员都完不成的高难动作,让一众妇女惊得妈呀一声,心想换是自己被这么数落也能蹦起三尺高,老太太嘴巴太不积德。只见这女人披头散发,脸色更加惨白,嘴唇青紫反黑,手指甲突然长出一寸来长,胸口几乎没有起伏,到是脖子下的皮肤一起一伏地鼓着气,僵硬地转过身,睁开了血红的眼睛,眼珠向前凸起,环绕着红色眼球的是一圈青色眼白,她微微开口,嘴角竟流下了粘稠的口水。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只巨蛙呀。
罗佩忽然张开大口,嘴里闪电般射出两丈余长的舌头,粘液飞溅之中,黄白色的舌尖稳稳缠住了顺子娘的脖子,舌头对折回弹,一股收缩的巨力,不由分说地将这百十斤沉的胖老太太拉到嘴边,罗佩的颌骨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张开了,一口含住了老太太的头!
大家见是生死攸关的事,也不去论婆媳是非了,纷纷上前帮忙,有拽胳膊腿的,有拉住罗佩头发的,有掰嘴巴的,合力把老太太往出拽。好歹是拉了出来,这老太太还没断气,连惊带吓加上粘液呼住鼻息,躺在地上大口咳嗽着。罗佩也不理她,直挺挺站了起来,似乎有重要的事要做,也不顾众人惊恐的喊叫,转身伸手一推,整扇窗户像被震爆弹轰了一般,瞬间飞出了院子,碎玻璃烂木头散了一地。披头散发地径直从窗子跳了出去,怒吼一声“还我孩子!”她的喉咙里发出的,竟然是比男人还要粗重的声音!像猛兽的嘶吼。
包子见这双眼如血的怪物冲了出来,一把拉过了白菜花挡在身后,看来这是罗佩肚子里的蛊蛙见着子孙们即将焚化成灰,情急之下现了身。顺子家的大狗狂吠着向罗佩扑来,这狗平日见主人热乎还来不及,此时却不认识一般,一百八十度大翻脸,一口咬住罗佩的裤脚,顺子媳妇也不忙乱,只轻轻一抬脚,那狗便像橄榄球一般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墙上,清晰听得嘎嘣一声脆响,脊骨断成数截,倒在地上吐血不止。
包子能用来抵挡的武器只有血了,他用还在流血的手指着女人“你敢过来,我让你尝尝。。。。。人血的滋味!”心说,这叫什么话,人家想尝的就是人血的滋味呀。
白菜花不敢伸头,嘴巴却不闲着,嚷道“补充一句,是观音座下的童男子血!”
包子横了白菜花一眼“你损不损,小姑娘说话咋就没个把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