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阿毛,沈阿毛——”
沈阿毛却似被什么迷了心窍,只径直往前走去。
在往后的许多年里,沈阿毛会无数次地回忆起那一天。
第一次见到他的情形,沈阿毛一生都无法忘怀。
那个时候,他一个人走过长长的甬道,走到他面前。
那年,他十一岁。
沈阿毛的正前方,是一堵看上去十分厚实沉重的巨大青铜门,在四周倾颓坍塌的残垣断壁之中,还屹然挺立着。
门苍老而古朴,金属质地已不复昔日的平整与光洁,而任由绿绣和青苔经年累月地恣意斑驳。
不知名的暗褐色藤蔓植物,杂乱无章地缭绕着青铜门。
而门前倚坐着一个人。
从见到那人开始,沈阿毛的胸膛中,心脏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激烈搏动,似乎这颗心曾经不属于他自己,而属于他面前的那个人。
——因此才会见到对方,就激动得想要跃出胸腔,直奔他的方向。
那人穿一身镶金色黑衣,束着长发,一动不动地背靠门坐着,而藤蔓缠绕其身。
他的面容却安稳祥和,如同沉眠已久,又如同下一刻就将醒来。
时间若是在十余年前,抑或十余年后,沈阿毛都可以信手拈来各种文才富艳的华丽辞藻来形容那刻的初见。
但那时的他,目不识丁,前世的满腹诗书也忘得一干二净。
他心里,只能生生地蹦出两个字。
好看。
那人生得,真是好看。
好看极了。
沈阿毛痴痴地看着那人。
看那人疏密有致的弯弯睫毛,看那人清隽优雅的下颌弧线,看那人缱绻悱恻的眼下红纹。
像是看过千遍万遍,却从不厌倦。
接下来,他心中不知为何燃起的念头,却让他自己吓了一跳。
他是他的。
那念头从出现,便在脑海中以燎原之势,在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他是他的。
沈阿毛从未觉得过任何东西属于自己,哪怕是自家的屋子,屋后的田地,屋前的水井,他也觉得他随时可能失去。
从出生到现在,并没有什么东西,真的为他所有。
但是心中有声音和欲望在强烈撩动着。这个人,是他的,他一个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