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却一脸安之若素,走到沈夜和初七面前寒暄了几句。
澜辰恶狠狠地瞪了莫怀一眼,却又忍不住捻起法术帮他顺了头发,这才转过身来。
“这一次的危机,多亏了各位尊长,才得以完满解决。”澜辰带着莫怀,朝四位流月城故人,行了一个标准的神农礼。
“虚礼就不用了,澜辰,”沈夜说,“倒是魂魄修复和偃甲防御这两桩后续,目前都进行得如何了?”
“在过去的两夜里,我和瞳大人商量妥定后,分头带了数名祭司前往对岸,基本上已将下界之人的魂魄损伤修复完毕。”莫怀说。
“初七大哥所造的诸种偃甲已在全岛装备布置下去,目前防御效果十分卓越,”澜辰说,“所以今日那位低阶祭司见有人能降服偃甲,才如此大惊失色。”
“那算不得什么,”初七笑笑,“关于偃甲,我倒是有一事想与两位相商。我有数卷偃术札记存录,如若大祭司与生灭厅主事不弃,待我整理妥当,过些时日两位可至我故居取回,希望能为偃术在族内推行,略效绵薄之力。”
“偃师谢衣的手札……”莫怀咽了口口水,立刻行礼,毫不客气地说,“请,请务必给我们!”这些时日相处下来,几位也都知道莫怀性格,见他一时忘形,便也都笑了笑。
“若有偃术与法术并行,守护龙兵屿,我想不会是太难之事。”初七说,“不过,封闭于此岛之上终非长久之计……”
“当年我定下与世隔绝的策略,也是彼时的因时制宜。”沈夜也喟叹一声,“我与初七都认为,如何与下界融合,才是从今往后龙兵屿的存续之道。”
“与下界融合……”澜辰蹙眉,“可烈山部乃是神裔,怎能自降身份去与下界之人……”
“生命并无贵贱之分,”初七走到他面前,“生命之灿烂与珍贵,与神裔血脉,并不相关。”
“烈山部遭诸神弃置,又借助魔气才能在下界生存……我们早已不能只依靠一己自尊和骄傲活下去了。”沈夜走到与初七并肩的位置。
看着澜辰既像困惑又像顿悟的表情,初七笑了笑:“无妨,这些想法未必你旦夕可通,但是你不妨多去看看那位有一半下界血脉的孩子,你会明白,下界之人与我们的不同,并不如你所想。”
“说起那个孩子,”沈夜朝着一直在旁边低声交谈的两位七杀祭司,“瞳,你可有去见过?”
“去了。”瞳说,“我与莫怀去仔细检查,那孩子一切安好,而体内的魔气与灵力都低过现下龙兵屿的族人。”
“应当是中和。”莫怀说,“神裔、魔息、人族的血脉的中和。”
“如此甚好。”沈夜说,“希望那孩子健康长大。”
他未尽之言,在场之人皆心领神会。
若那孩子安康成人,则证明烈山部与下界人通婚无碍……而这是实质性地验明了,神农后裔血脉融入下界的可能性。
正事议定,沈夜与初七便跟澜辰提出辞行。澜辰大惊,未曾想到两位尊长这便要远离。
“尊上,初七大哥……何不就留在龙兵屿?”澜辰问。
“我与他皆已再世,我们以一介外人身份,实在不应过多参与烈山部的事务了。”沈夜摇头,“况且我与他皆是族志里明文记载的已死之人,族中昔日见过我与他的人也不在少数……于情于理,都不适合再留在岛上。”
“澜辰,”初七说,“我们终究是属于过去之人,龙兵屿的未来,还是要仰仗现任诸位的力量。”
澜辰见两人去意已决,便也只得叹息:“尊上与初七大哥既已决定,那我等也不便阻拦……只是起码今日,再在龙兵屿多勾留些时间,我还想请二位随我巡视全岛,对晚辈多多提点。”
看着澜辰满面赤诚之意,沈夜和初七对视一眼,然后淡淡地颔首。
而另一边的莫怀却着了急,连忙没形没状地拉住瞳的衣袖:“瞳大人,你可不能就此离开,蛊术之道也罢,那个孩子的事也罢,晚辈我都还要向您多多请教!”
瞳迟疑着,最终点了点头:“我毕竟是一具偃甲,隐藏身形气息也不算难事。”
“昔日亲眼见过七杀祭司外貌之人本就寥寥,况且你如今健步如飞,也没了眼罩,”初七打趣道,“瞳,你便不用忧虑被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