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瑗淡道:“但是在我们眼里,我们有几十亿人口,你们这种只能在夜间出没,而且对我们有害的生物,我们难道没有能力把你们铲除?你们之所以继续存在,是因为我们允许你们存在。再说,这个合作计划是哪一方提出来的?是谁有求于谁?没资格平起平坐的到底是谁?”维莅怒目瞪她,吸血鬼们沉默不语,异术署众人暗赞署长有种,一面暗暗戒备,气氛霎时弥漫紧张。凯索打圆场。“好好好,别这么杀气腾腾的好吗?我明白,温署长不是有意找我们麻烦,你有破案的压力、有责任在,但基于我爱好自由的天性,加上命案都没有直接物证指向我,老实说,我没有义务配合你们的调查。”“你刚说你愿意配合的。”温叆焦躁了。他耍她吗?“当然,我很乐意配合你。”凯索摆出诚意十足的态度。“我愿意被你监视,但我不想住牢房,你们也没理由监禁我,所以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我买下了你隔壁的公寓,正好去当你邻居,这样一来,你要找我就很方便。而且我白天睡觉,晚上才起来活动,等你晚上回家刚好监视我,完全不占用你的办公时间,是不是好棒?”他是存心想接近她,所以才买下她隔壁公寓,此时正好派上用场。既然两人之间问题重重,波折很多,那就正面面对这些问题,天天相处,让她亲自近距离监定他,办案兼培养感情。他真的诚心要配合,她应该可以原谅他先斩后奏吧?真是好棒的主意,设想好周到,大家热烈鼓掌,一致通讨一才怪。温叆很错愕,原来她的新邻居是他?异术署众人沉默。为了要配合调杏,跑去买人家隔壁的屋子,住进去给人家监视,长眼睛没看过这么积极的嫌犯,动机超可疑的好不好?瞧这男人眼光热烈,行为暖昧,分明是“煞到”他们署长,公事卷入私人感情,不好吧?他们署长还能秉公查案吗?维莅脸色难看。“凯索,你不是认真的吧?”瞧他那副眉飞色舞的模样,简直像巴不得赶快被主人带回家的小狗,莫非他爱上这女人了?她瞪着温叆,敌意更浓。“我很认真。”想到可以每晚见到温叆,凯索都快克制不住内心的笑意了。“不行,太危险了,温署长一个人怎么应付得了你——”“我之前就是被温署长单枪匹马抓住的,不是吗?只有她抓过我,我对她很服气,也只有她够资格监视我,我不愿意被她之外的人管束。”他望向温叆。“温署长,你怎么说?欢迎我当你的邻居吗?”温叆难以决定。这男人滑溜如鱼,他若不主动配合,要掌握他的行踪太困难,这似乎是最适合的方案。但是,让他住在她家隔壁,真的好吗?想到能时时看见他,有更多时间和他相处,她感觉太危险,他对她有太多的影响,万一证实他有罪,她能够不包庇他吗?她对自己有信心,不会袒护他,可以作出明确的决定,但这样的信心很痛苦,她会是那个要亲自处置他的人,他不会谅解她,看她的眼神再也不会这么温暖……她想着,仿佛将要失去了什么,有点慌,很难受。她问:“住到我隔壁之后,你真的会配合我们调查,有问必答?”“保证、绝对有问必答,就像木鱼一样,你敲我几下,我响几声。”她淡笑。“希望你说到做到。”好吧,她赌了,他挑明只接受她监督,她不能放过这机会,只能寄望他最好真的是无辜的。凯索还以一个模范生的灿烂笑容。“当然,我一向说到做到。”于是打铁趁热,当天晚上,凯索就搬进温叆隔壁的公寓,成为她的邻居。清晨时分,当凯索躺上床入睡,想到她也在隔壁睡着,他油然而生一股幸福感。隔天晚上醒来,他看钟,才七点多,她该下班了吧?他猜她会回家自己做晚饭,她看起来就是那种会下厨的贤慧女性。她的家会是什么模样?他猜想,空间应该是简约方正,就像她的俐落身手,会有可爱的摆饰,沙发上放着色彩缤纷的抱枕,餐桌铺蕾丝桌布,悬一盏花朵型吊灯。衣物都细心折叠,散发洗衣精的干净香味,她会踩着棉拖鞋,走在一尘不染的木质地板上,她的家的每个细节都被她细心照顾,就像她在矫健身手之外,带有自然妩媚的女人味。她怎么还不回来?他等不及要登门拜访了。直到八点多,温叆还没回来,倒是异术署两位主管来拜访他。“关于命案,我们有些问题想问你,你有空吗?”“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他答应了要配合,不过他期待的是温叆亲自来问。“温署长人呢?她加班吗?”“没有,她下班就走了。”她去哪了?凯索猜想着,难道她怕了他,不敢回家?她不是那种胆小鬼,也许她决定在外头吃晚餐,也许她跟别人有约……该不会是那位副署长吧?两位主管的问话冗长琐碎又无聊,他听得快打瞌睡,好不容易捱到十点,送走这两台问卷机器,他在家里来回踱步,拉长耳朵听外头动静。快十一点,他终于听见熟悉的脚步声响起,一阵钥匙声响过,隔壁的门开了。她回来了!水泥墙阻挡不了他灵敏的听觉,他听见她走进屋里,把什么扔在椅子上,在屋里走来走去。听她制造各种声音,感觉她在他附近忙碌,教他感到一种温暖,很向往,他真希望能和她置身在同一问屋子里。又过一阵子,水流声响起,她在洗澡吧?他不由得想像她站在莲蓬头下,柔细的泡沫从雪白颈项往下,蔓延过丰盈酥胸、纤细腰肢、浑圆的臀与修长的腿……他想得火气很大,可恶!她害他的意志力变得跟纸一样薄。他走到厨房,打开窗,让夜风清凉太燥热的想像。没多久,隔壁的水声停了,脚步声来到厨房,他听见她开关冰箱,然后隔壁的窗子开了,她探头出来,拎着一瓶啤酒。她趴在窗台上,望着底下的中庭花园,拉开拉环,一手支着脸颊,慢慢啜饮啤酒。她穿细肩带背心,露出修长手臂,他发现她手臂上有很多伤疤,疤痕很淡,似乎时日已久,是练武留下的吗?她潮湿的长发随意披散,在夜风里飘动,他觉得心也跟着轻轻晃荡。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啤酒.眼神很空、很疲惫,不像平日神采奕奕,是工作太累吗?她在想什么?她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小孩,好脆弱,教他胸膛揪紧。她在自己家中,在她的堡垒里,为什么看起来这么孤单?他想抱抱她,问她怎么了,但她会对他吐露心事吗?他敲了敲窗子。温叆被惊醒,转头看见他,她吓得差点把啤酒掉下去。“你怎么……”“你干么这么惊讶?我现在是你邻居,出现在你隔壁很正常吧?”“我知道,只是……以前住你那间的人,从不会把窗子打开。”她迷路似的表情不见了,缩回光裸的手臂,把双手藏到背后。他假装没注意到她的动作。“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我晚上跟朋友吃饭。”“你看起来很累,今天工作忙吗?”她摇头。“还好,我今天把三起命案的证据重新看一遍,想找到证明你出现在现场的证据。”“看来你什么也没找到,否则你现在已经带着手铐上门了。”他低笑。“你这么急着把我关进牢里吗?”“看你这么笑,好像很有自信,不会被我抓到证据?”“错了,我笑是因为很高兴我不必被关,还可以站在这里跟你抬杠。”她笑了,他又道:“你要不要过来我家,看我设置的保全措施?”她本来就打算过去他家察看。“嗯,我换个衣服,等我十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