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o点4o分,鳞城医院。
大厅内,医务人员正忙不迭地走廊中穿梭如织,杂沓的脚步声像沸腾的热水。
急诊室内灯火通明,医生们正争分夺秒地抢救患者。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药水的气味。
沈亦然目光扫了一圈,瞧前台护士繁忙地接听电话,帮患者挂号。
他走到桌边,问刚挂断电话的小护士:“护士小姐,请问中午在市中心发生交通事故的那位秦漫妮女士,在哪个病房?”
护士低头看了下电脑,飞快敲了下键盘,寻例问:“你跟她是什么关系?”
沈亦然犹豫两秒说:“我是她亲属。”
“在左侧的重症监护室(IcU),目前情况不太好,你可以在进去看看,不过时间不要太久。”护士见沈亦然年纪小,这么晚还过来探病,十分耐心地说。
沈亦然闻言,心里一沉,又问:“那么她送医治疗的时候,有没有人一起?就是其他亲属或者朋友之类的?”
护士说:“下午有个样貌出众的高个美女来过,看了她一会,付了住院费就走了。”
“好的,谢谢您。”沈亦然礼貌点头,转身走向监护室。
外面有位值班的医生时刻梭巡着患者的情况,见沈亦然的进来,拉下口罩简单地问上几句。
尽管医生很委婉的描述了一下伤势,但那语气任谁听起来都会觉得曼妮大概难逃此劫。
医生有些欲言又止:“你阿姨运气不好,停车的位置,恰好碰上有自杀倾向的坠楼者,不偏不倚地砸在驾驶座的位置,其巨大的冲击力,造成她身上多处骨折,颈椎有明显断裂的迹象,我能想象她所承受的痛苦,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她还有其他亲人吗?”
沈亦然整个人都怔愣住了,半晌,眼眶通红,浮起湿润的水汽,抬头与医生对视:“据我所知,没有。”喉咙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卡着,堵得慌:“医生,请你坦白说。”
“你要有心理准备,伤者可能过不了今晚。”
他瞥了眼监督病房里昏迷不醒的秦漫妮,关切地说:“进去看看她吧,有什么想说的,趁现在跟她说吧,别留遗憾。”
大概是,见惯生离死别,医生绕过他,走出病房,给沈亦然适当的空间喘息。
沈亦然推门而入,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望着依赖呼吸器生存的秦漫妮,眼里混杂着痛苦又自责的情绪。
他深知秦漫妮定是去看望他,察觉到不对劲才出事的,发生意外的路段,正是诊所转途到宸羽家的方向。
“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想方设法知会你。”沈亦然压抑着哽咽的声音,颤抖的双手缓缓放在膝上,:“或者我真的是个不祥的人,从未把好运带给你们。”
秦漫妮的呼吸平缓,心电监测仪上的指标暂时平稳正常。
“今晚来看你,我没有跟宸羽说。”沈亦然拨了下她额前稍稍凌乱的发丝,淡淡地说。
白炽灯下,秦漫妮左手的一根手指轻微的动了动,不知是神经反应,还是意识恢复,她浓密的睫毛也在簌簌抖动。
沈亦然喜形于色,连忙起身欲按呼叫铃,谁知,下一刻,手肘被攥住了。
他低头一看,秦漫妮不知何时已睁开眼:“我知道,你是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