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在衣服上擦了擦,粘满一手灰尘,才笑呵呵的伸出手。
谢依云盯着他的手看了几秒,屈服于对方方才毫发无损的英姿下,飞快的伸出手握了握:“校长你好,是这样的……”我觉得我们不太合适这句话还没说出口,钱元忠握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轻松的拉到了自己身边,他笑呵呵的像是一个普通的小老头般,打断了她的话:“你们可算来了,我等你们等了好久。”
他伸出另一只手和杜宇飞握了握,这次倒是十分自然的松开了他的手,还和蔼的夸他:“是个好孩子。”
谢依云缩了缩手,对方没有松手的意思,她加大了些力道,无情铁手依旧牢牢的挟持着她——显然对方就是故意的。
对方方才在一堆石头下毫发无伤的英姿仍震慑着谢依云,她难得老实了下来,任由对方带着她朝破了个大洞的校内走去。
“幸亏你们来了。”校长的语气实在太过欣慰,实在不像是客套话,以至于让旁听者不由生出些不好意思来。
“也没什么……”谢依云难得的想好好客套一下的话和校长的下半句撞了个正着。
“再不来,我就没饭吃了。”校长一边捏着谢依云的肩,一边转头情真意切的跟戈言道:“小戈啊,你赶紧去做顿晚饭,我这啃了好几天的干粮了,你说咱们这怎么这么偏僻,连个外卖都点不上?害的我只好吃大浪走前留下的那些……”
校长絮絮叨叨,情真意切的声音在谢依云耳中渐渐远去,她在这一刻突然鲜明的意识到,自己接下来的大学生活,可能会非常出乎她的意料。
*
从校门口到校门内,这简简单单的一段路,生生让谢依云走出了惊心动魄的感觉。
扑街的大铁门和带下来的前面,变成了无处不在的障碍,所幸没有杀伤力过大的尖锐物体,在不幸踩到了几脚突出的砖块,险些摔倒的时候,钱元忠轻描淡写的捏着她的肩膀,保持了她的身体平衡。
在终于迈过破洞口的那一刻,谢依云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杜宇飞,杜宇飞紧跟在她身后,似乎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察觉到她的视线,他低下头看她,长长的睫毛好似小扇子般微微一动,在脸上印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怎么了?”
谢依云盯着那片脆弱又精致的睫毛看了几秒,才被对方的声音唤回到现实,她伸出手,一本正经的道:“路不好走,我牵着你。”
杜宇飞的目光越过她,看了眼她身后的道路,脸上浮出几分担忧:“确实不太好走,两个人走会不会太勉强了?”
嗯?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来牵手手,为什么对方说的如此一本正经,甚至正经到让她有些不祥的预感。
谢依云扭头看了眼身后校园的模样,又回头看了眼自己刚刚走过的废墟,一时居然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废墟。
当然,她刚才也从校长的话里听出来了,学校在装修,但是这种装修难道不是有计划有规划的进行的吗?
为什么她眼前这个硕大的校园,一眼望去跟狗刨了一遍似的,从头到尾,一眼望去,全都是坑坑洼洼的,路边还倒着几颗小树,不像是在装修,倒像是刚被拆完。
谢依云踮起脚,看了眼远方的建筑物——是熟悉的学校样式的建筑群,似乎没受到地面上坑坑洼洼的影响,好端端的伫立在大地上,让她松了口气。
“校长……学校这是……”戈言远比谢依云震惊多了,他看着才离开没几天就被拆迁了一遍的土地,一时都无法维持自己温柔又靠谱的形象,磕磕绊绊的问出了口。
“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之前那个训练场塌了……”校长捏着谢依云的肩,不容置喙的带着她往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走去,边走边解释道:“刚好之前申请的款也到了,我就找人重新装修了下学校。”
“那装修的人呢?”戈言声调微扬。
“来了呀。”校长朝他笑得格外和蔼可亲,让人莫名心里发毛。
戈言的音调飞快的降了下去:“那这地面怎么还是这副样子?”他左右看了眼,在空旷且乱糟糟的视野范围内,没有找到人类活动的痕迹,不由又泛上了几分狐疑。
有一种熟悉的不祥预感,若隐若现的围绕着他。
“咱们先吃完饭再说。”校长步履飞快,丝毫看不出他外表的年迈和体虚。
谢依云被他捏着肩膀,只感觉自己随着对方的动作,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起伏不定,一时有了种晕车的眩晕感。
杜宇飞毫不吃力的跟上了校长,目光落在露出不适的谢依云身上,皱起了眉。
倒是戈言落在了最后,小心翼翼的跨过总是出现在出人意料位置的坑,说实话,他越走越觉得这些坑有股既视感,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之前在哪看过,只好把这个疑惑埋入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