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高纬的一只脚已经跨进门槛,但另一只脚却怎么也抬不起来。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神色复杂,有惊讶,有伤心。最后,他的神情转为冰冷,道:
“这就是你在太卜宫住了半个月,却一直治不好双腿的原因吗?”
“你怎么来了?”轻伊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昨日他才来过,按他之前的习惯,应该会再过两日来才是。但马上轻伊就发现自己与石韫的动作,她连忙将自己的手从石韫的手中抽了出来,左手也将石韫放在自己头上的手打落。
轻伊正想解释,却突然听高纬冷笑道:“呵,怎么,朕的出现,打扰到你们了?如此,朕离开便是。”
说完,高纬甩袖,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轻伊,直接转身离开。
“皇上!”轻伊此时从没如此强烈的想让自己的双腿好起来,她想追出去啊,她想解释清楚,可是她的腿站不起来。慌乱不已间,轻伊看到一旁站着的石韫,连忙拉着他的袖子道:“你还站在这干嘛,快去帮忙说清楚啊,快啊!”
只是石韫显然对跑出去追男人这种事没兴趣,他悻悻的被轻伊推搡着转了一个圈,然后一脸为难的道:“那什么,等你腿好了,自己跟他说不就行了。”
“等腿好了?你也会说!要不是你一拖再拖,我估计早就好了,还用得着在这干着急吗。”轻伊气急,估计这会高纬也已经走远了。她把气全撒在了石韫身上。这都怪他,没事要教自己写字,害的自己被高纬误会。
“反正你又不做他的妃子,这么紧张干什么?”
石韫冷不丁的一句话,把轻伊所有的怒气全部浇灭了。而且也冷了。是啊,她都不会嫁给他,还那么在乎干什么?气氛一时之间尴尬起来,轻伊看着桌上练的字,索性将那张纸揉成一团,扔到了地上。回去之后,谁还会没事在家里练毛笔字!
“你到底什么时候治好我的腿?”轻伊的语气平静的出奇,却让石韫有些不适应起来。
“就这两日,准备的已经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步了。”
轻伊现在也没心情去理他,石韫很识趣的转身准备离去。轻伊看着他离去的动作,如此干脆,突然抬起下巴,怀疑的看着他,道:
“你今天是不是早就知道太子会来?”轻伊联想到了之前几次太子过来的情景,这由不得她不怀疑。
“你觉得呢?”石韫笑,笑的很奇怪,让人猜不透。
但轻伊越发的肯定他是故意的,不然平日里没见他这样故意亲近自己,偏偏要等到太子进来的时候。她可不认为这是小说!狗血什么,让它见鬼去吧。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好处,如此没理由的事情,让轻伊搞不清。
石韫沉默一阵,突然一本正经的看着轻伊,道:“你不该出现在他的生命之中,这点你该比我清楚。”
轻伊不语,他说的很对,自己不该出现的。但她已经出现了,一切已经阻止不了了,不是吗?
“轻伊,你要知道,齐国国运将尽,高纬的命数与齐国相系,凭你一己之力是救不了的。你以为改变了他弑父的命运,就能改变得了他灭国的命运?你忘了你是要回去的吗?若是与他的感情被认可,到时候只会成为你回去的羁绊。”
“这些,用不着你来管。”轻伊别过头,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她下意识的反抗去听这些话,但却又清楚的明白它们都是事实。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预测到的一些事情,但既然如此,你是否知道杨雪舞的结局?她和你一样,试图改变着兰陵王的结局。”
杨雪舞的结局吗?死!她用自己的命,换来了高长恭一命。雪舞奶奶也正是预测到她的这种结局,才愿意教她巫术,好让她日后救雪舞一命不是吗?
石韫走了,红萼进来,看到一脸闷闷不乐的轻伊,又想到之前一脸不快的高纬,她选择了沉默。红萼走的一旁,将刚才轻伊扔到地上的纸团捡了起来,扔到一旁的纸篓中,又将笔墨纸砚一一摆放整齐,以备轻伊随时使用。一切都井然有序。
等到晚上的时候,轻伊才从红萼口中得知,今日娄太后回到邺城了,现下留宿在兰陵王府,过几日可能就会回宫。太子过来,就是想告诉她这个消息,顺便问一下石韫,轻伊的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路。他已经等不及了。
当天晚上,轻伊一句话都没有说,吃过晚饭之后便躺下了。躺在床上,轻伊的眼睛看着床顶的帐幔,怎么也睡不着。心情有些复杂,或许她该听石韫的话。但又或许,她可以改变呢?高纬的死一大半都是由郑儿造成的,如今她只要将郑儿永远的赶走,说不定就能改变高纬的命运。只是事情真的会如她所想这般简单吗?这个世界,还有着一种她所不了解的力量在阻碍着她。那是种只有在小说中才会出现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