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归处嫮宜拒鞅狄竞红颜燕聂起争端
燕齐光静静看着伏在脚边的嫮宜,他居高临下,嫮宜身上那件外袍也只是情急之下鬆鬆垮垮掩着,里头青青紫紫的吻痕一望即知,左乳上还有个新鲜牙印,刺眼又挑衅。
他深深、深深望了嫮宜几眼,可惜她如今是如此卑微地伏在地上,燕齐光只能看到她一头青丝,凌乱裹在身上,看不清她的神情。
良久,燕齐光方问:“女官,你愿意跟着汗王回鞅狄吗?”短短一句话,字字说出来,都如千斤一般沉重。
嫮宜闻言,陡然抬起头来,哀绝地望着他冰冷的侧脸,目光中全是难以置信。
如果她说愿意,齐哥真的、真的打算将她送人吗?
她怔怔看了燕齐光几眼,忽然发疯一般摇头,不顾口中的伤,模模糊糊开口道:“不……我不去……我不愿意!”
最后几个字说得斩钉截铁,嫮宜只觉一股血腥气又从口里冒出来,想来是又触到了伤口,只是她已无心管这些了,嫮宜也知道,不能在此暴露她本是妃嫔的身份,因此也不肯再说别的,只是抱着他的腿,以眼神苦苦哀求。
只是嫮宜因舌头伤口的原因,再斩钉截铁的话,听在别人耳朵里都是含糊不清,燕齐光先入为主,反以为她在犹豫。
嫉妒是剧毒的蛇,尖利又隐秘地伸出毒牙,在他心臟处就这么狠狠扎进去!他直挺挺站着,面色铁青,攥紧了拳头,几乎就要按耐不住,立时就要发作!
韩耀忙上前一步,笑道:“我们陛下丢的这样东西实在是要紧,须得将这位女官带回去审问,若迟了只怕更是找不到了!汗王见谅。”
聂长戈看嫮宜情状,虽未猜到她是妃嫔,但也看出她只怕对燕齐光是情根深种,本就已醋海生波,闻言冷笑道:“本汗床上的人,陛下说带走就带走吗?”
燕齐光目光锋利如刀:“只要她一日还是燕朝的人,朕自然能带走。何况汗王刚刚没听见吗?她并不想随汗王去鞅狄!”
聂长戈气得怔住,还欲再言,却发现嫮宜祈求的眼神,无声对他摇着头,眼泪流得又快又急,无限哀怜之意。
嫮宜本只是不想再多生事端,想尽快回去,和燕齐光解释清楚。
哪知她和聂长戈二人的眼神交流,全落在燕齐光眼里,怒气更是重重裹住心臟,将他的理智越挤越远。他负手而立,冷然吩咐:“禄海,把她带回去。朕要亲自盘问。”说完也不告辞,径直就往外走。
韩耀扫了帐子里诸人一眼,在嫮宜身上停留了片刻,又想起先前奏章上的事来,嘆了口气,跟着走了。
禄海为难地走上前来,道:“这位……这位女官,跟奴才走罢?”
唯一游离在状态外的聂长河似乎刚刚才搞清楚情况,目光在几个人中间反复徘徊,张口犹豫地叫了一声:“拓哥?”
聂长戈眼神阴骘,但因刚刚嫮宜沉默的请求,到底只笔直坐在春凳上,也不理会愣头青弟弟,望着她不肯出声,终究没有再开口阻拦。
她的衣裳已被撕得不成样子,嫮宜只能勉强用刚刚聂长戈那件外袍裹在身上,衣物宽大,她只能用手拢着,才能不使春光外洩,但此时也无甚别的方法,就这么狼狈地跟着禄海出去了。
燕齐光原本在前头走,忽然瞥见嫮宜在身后,身上只裹了一件聂长戈的外袍,连条束腰的带子也没有,就这么鬆鬆搭在肩头,行走之间只见身段玲珑、风姿冶艷,还隐隐露出先时香艷痕迹。
此时更深人静,在外行走的人不多,然而但凡看见的人,都不免心神摇曳,燕齐光眼里几乎是有火喷出来,怒气更深一重,三两下解了外衣,扔到嫮宜怀里,冷冷道:“别在外头丢人现眼。”
嫮宜本就难堪至极,被他用这样厌恶的语气说着,更是肝胆俱裂、摧碎心肠。只是此处并非辩白之处,嫮宜忍痛套了外衣,尚未散去的余温传来,让她心里一阵滚烫,可是夜风拂过之后,也只剩满心的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