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星尘面红耳赤,整个人卷进角落又被薛洋捞进了怀里,呐呐道:“那。。。改天再去,太晚了我要睡了。”
黑甜梦始终没有来临,不知是因为离苦得乐辗转难眠,还是因为一切许诺的未来都是空口而谈遥远未知。
三日之期转瞬即至,渭河河岸清风摆柳其乐融融,三层高的画舫描红鎏金披萦戴玉,和金麟台金碧辉煌的风格无有二致,这样的场合虽然不如清谈会来的盛大和隆重,但也绝对不差。
两人一座对列两排,云云莺莺另有歌舞助兴,说是小规模的宴会只为了各位正好有空闲的世家家主请来叙话,顺便商讨下个月的围猎,可金光瑶怎么也没想到自家大哥和二哥也会一起。
他将其他人匆匆安排好迎上去时,聂明玦已经在画舫粗粗看了一圈,这一眼就看到靠坐在围栏的地方,一身金星雪浪袍的薛洋和一身白衣的晓星尘。
他二人旁若无人靠在一起,也不知薛洋说了什么笑话,晓星尘正低着头笑的满脸通红,而宋岚就坐在两人不远处,看着坐的歪歪斜斜毛手毛脚的薛洋,逼人的目光几乎要把人给吃了。
在家里胡闹也就算了,怎么出了门也不知道收敛,简直是无法无天不知道天高地厚。
聂明玦黑着一张脸质问:“那几个是谁?”
金光瑶抬头暼了一眼顺从答道:“是清风明月晓星尘,和金麟台的客卿薛洋,黑衣服的是傲雪凌霜宋子琛。”
聂明玦眉心皱的更厉害了:“这晓星尘和宋岚我略有耳闻,只是那薛洋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晓星尘不是皎世君子?怎么和一个流氓关系这么好?”
金光瑶稳稳笑道:“他们从前就认识,这有什么奇怪的,大哥好不容易来一回就不要为别人费心了吧,您和二哥一路辛苦,快坐下休息休息。”
聂明玦袖子一甩哼道:“我管别人作甚,只是你莫要总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没得学了一身恶习。”
金光瑶的脸几不可见的僵了一下,扯了唇柔声道:“大哥教训的是,薛洋是我父亲招来的客卿,我总不能因为他名声不好弃之不管,反倒落了小肚鸡肠的笑柄。”
“我可听说你和他关系好的很!”
金光瑶泫然欲泣伤心至极:“所以大哥今日来是问罪阿瑶的吗?”
蓝涣眼见两人越说越急,□□味渐渐加重,忙拉了聂明玦坐下,劝慰道:“大哥说话怎么总是没轻没重的?明明是你非要拉着我来看阿瑶,怎么一见面你就挑阿瑶的错处。”
聂明玦拉着脸默不作声,不应也不否认,倒是金光瑶听了这番话脸色少有缓和,感激道:“二哥惯会哄我,阿瑶被你这么一说心里不知道多高兴,知道大哥二哥这么惦记我,我做梦也会笑醒的。”
蓝涣抿了嘴,直夸他口甜,办事又周到妥帖,这三月游画舫恰逢天气晴好,可不是独特的好风光。
他们待的地方是三楼,比起底下两层安静不少,人却也寥寥无几,侧耳听下面,倒是笙歌燕舞一片融洽,几人又说起一个多月后的围猎赛,暗叹已经好久都没有热闹过,便打算各家都拨出几人权当玩乐。
蓝涣温文尔雅又是世家君子,自然懂的照顾所有人的情绪,金光瑶被人叫去下面,他便主动替金光瑶照顾客人,待去了晓星尘和宋岚面前一问才知晓星尘原本是和魏无羡的母亲同出一门,又想起还关在家中的弟弟,一时又是唏嘘不已。
薛洋似是饮多了果酒,只坐着不动便眼前一阵阵发黑,晕倒是也不晕,只是觉得满船人影绰绰四处乱窜,乌黑的云几乎要压到船上。
紧接着周围杂乱起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哭声疯狂挤进他的脑海,血腥味顺着湖面吹起的风迎头吹了他满身,森森鬼气从四面八方不断拥挤,将他毫不留情笼罩起来,他不由自主抓起冰冷的降灾,就像第一次握着它时一样的感觉,被控制被主导被占据的思维逐渐紊乱,双眸也微微泛起猩红。
他从浓焰烈火中将剑拔出,四周地动山摇一片漆黑,只有剑身闪烁着暗沉的红光,尖叫声越发明显,似乎已经近在咫尺,降灾卷起阴风似夺魂摄魄压顶而来,只差狠狠挥下就能令身边百鬼痛哭尽数消退。
可他隐约却听见有人焦急的叫他的名字。
阿洋!
鬼气森森之地,连一个活物也无,唯有一把剑和一个被俘虏的少年,哪里会有别人?
漏夜无光,他却突然想起之前曾见过满天星辰,薛洋扶住额头,冰冷的剑光反射进血红的眼底,剑刃之上花绸缎带丝竹铮鸣,风清月朗一个白色身影渐渐清晰。
握剑的手不住颤抖,只怕自己用力一挥,那个刻在他心底的影子就会灰飞烟灭不见踪迹,怎么能伤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