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部的伤疤被人羽毛似的蹭了两回,每一回都是指尖将将挨到又缩回去,怒和怨发泄过也就够了,只要对方是晓星尘,他一向做不了太过分的事,骂不出,更也打不得,仿佛看他伤怀都是件罪大恶极的事。
大概所有吃过的糖果加起来都没有今晚这么的甜,而有了晓星尘,所有的苦都不再是苦,是他为了等一盏灯,踏破虚妄,踏破山阙,前途渺茫也要等来的一个因果。
这雨不知道下了多久,不时还有闪电划破夜空,直到天微微亮,一声响雷从天而降,薛洋从床上蹭的坐起,屋中阴沉无光,伸手一抹,身边空无一人。若不是屋中甜香味还沉寂在各个角落,若不是地上还扔着昨夜贪欢的罪证,他大概会以为自己做了一场无法言明美妙绝伦的梦。
“晓星尘?”薛洋揉着头喊了一声,没有任何回应,转头一看,原本开着的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人合上了,风雨没有被吹进来,但他的心这一刻却和风雨一样的冰凉,床上晓星尘躺过的地方僵冷僵冷,显然早已经不在了。薛洋神情恍惚,胡乱的披了件单衣下了床,一身暧昧的温度在把门打开时霎时消失的干干净净,最后一丝仅存的侥幸也在看见门外来客时沉入谷底。
金光瑶打着把伞站在门口,眼神在薛洋身上晃了一圈,把人一拦问道:“成美,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
廊下风大雨急,薛洋一出门就被刮过去的雨浇湿了半边身子,他苍白着脸,有些瑟瑟发抖的样子,抬眼看了金光瑶一眼哑声道:“我去找晓星尘。”
一把伞挡在了他的头顶,徒劳无功的遮着哀嚎的狂风,雨水不折不挠顺着他的头发滴了一脸,金光瑶上前一步道:“晓道长今日一早就下山了,我劝他雨停了再走,可他说有急事,成美,你找晓道长有事吗?”
薛洋一掌挥开他的伞,任雨水把自己浇的通体冰凉,像是好半天才听清金光瑶说了什么,咬牙切齿道:“那他可真是好样的!”他呼吸急促,胸膛上上下下极速的起伏,恨的眼眶通红握紧了双拳:“睡了老子就这么跑了?什么狗屁的清风明月正人君子,明明是一个始乱终弃!负心薄情!过河拆桥的卑鄙小人!”
金光瑶讶异的张嘴,目光再次在他裸露的胸膛上扫过,脖子往下一大片紫红色吻痕无遮无挡,大咧咧映入眼帘,金光瑶咳了一声移开眼,讪笑道:“成美。。。那个,你先回去换身衣服,这个。。。湿透了。”
其实哪里是被水淋湿,分明是撕的不像样子,这状况昨晚是有多激烈?金光瑶微微吸气道:“你先别生气,晓道长既然把你。。。成美,晓道长不像是不负责的人。。。”
不负责?
薛洋脑袋一空突然一愣,大骂道:“孟瑶你这是什么眼神?老子才是上面那一个,老子不要负责,现在就要去杀了他!”他气的浑身发抖,急匆匆冲向雨里,金光瑶拉都来不及,只能远远的冲着那个孤零零湿淋淋身影追了几步,大声喊道:“他没说去了哪里,你要去哪里找哪里杀?你先回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薛洋顿住脚步,神色茫然,似处在一片不辨方向的黑暗里,无措又焦急,身子在雨中不停战栗,一张俊美如二月繁花的脸苍白的不像样子,仅仅这么一会儿他就变了个样子,嘴唇抖动着喃喃自语:“谁要找他了?我不要见他,既然他走了就永远都不要再回来,我和他。。。和他恩怨两消岂不更好。。。。。。”
他说完怆然转身,也不管因他被雨水淋湿的金光瑶,一直到进了屋里才仰头看向门外,声音又冰又冷,似含了万年不化的积雪:“你大早上来找我,恐怕不是好心为了告诉我晓星尘走了,额头上肿那么高,昨晚是被聂明玦打了吗?”
金光瑶摸了摸青紫的额头,浑不在意低笑道:“倒也不是打了,只是拿衣服上的玉扣砸了下而已。”
薛洋阴恻恻冷笑:“你这不是活该吗?来我这里找什么安慰?送什么礼物不好居然送我女人,昨晚那两个女人伺候的你好吗?没事算计我作甚?这样的事我不希望再有第二次!”
金光瑶也不生气他的威胁,居然点头应道:“我不需要人伺候,倒是你看起来昨晚过得不错。”
他这样一说薛洋果然立刻变脸,金光瑶不等他发火叹息一声道:“原本只是想试探一下他,想以你引他动怒,我再三犹豫,告诫自己不能有太多恻隐之心,他果真也没令我失望,脾气和从前一模一样。”他弯腰捡了在地上打转的伞,重新走进雨里,自言自语道:“清心音那么好用的东西,不用就可惜了,我还是想故技重施,成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