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一瞬,越想越觉得味道和从前喝过的一样,突然间又笑起来:“这是你自己做的吧?连放多了枸杞都和以前在义庄时一样。”
薛洋轻睇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提那做什么?多久的事儿了,我都忘光了,这汤是我做给金光瑶的,他生病了嘴刁,嫌弃我熬的太甜,我觉得扔了浪费才端来给你,晓道长一向心慈,一定不会介意的对吧?”
晓星尘心知肚明,这汤哪里有他说的那么糟糕,分明清淡适中又不甜腻,不仅加了止血的药,还有不少消炎的东西,合起来做了一碗并不难喝的药膳,他可没听说金光瑶受伤什么的,所以薛洋一定是特意给他熬的。
他这个人又一向是懒懒散散,能不动手就绝对不动手,今日一反常态和他斗嘴不说,又故作轻松惬意,必然是之后有事要说有事要做,还不愿让他知道,这样才符合他一贯口不对心的行事作风。
他绝对不信薛洋对他无情,他在越明山遇见薛洋时,虽然看不见,可绝对想象得到薛洋当时的神情,那已经不是简单的愤怒和惊恐可以形容了。
被他扶着时,明明一双手抖的比他酸软的手腕都要厉害,还有他狠厉的一句要让幕后主使付出代价。假如无情,他的性子应该是和当年一样,决绝又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说走就走,一连数年都不曾在他身边出现过。
难道是因为他的眼睛?晓星尘伸手摸了摸,心念电转之间,指尖一紧,捂着头滚倒在桌上:“疼。。。疼。。。”他手指快速在额上一处穴道轻点,顿时两道血水顺眼眶而下,遮眼的巾布很快被染的鲜红。
薛洋手里的勺子骤然掉在地上,不顾溅到身上的汤汁,飞快的把人抱进怀里,惊慌失措去掰晓星尘的手,“快让我看看!怎么又流血了。。。快松手!”
晓星尘死死捂住双眼,在薛洋怀里翻来覆去的打滚,直滚的满头大汗,战栗道:“疼。。。薛洋。。。”
薛洋弄不开他的手,眼看鲜血越流越多,急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别吓我啊,晓星尘,快松手我给你上药。。。”
晓星尘攸的松开双手,那布已经湿透,正往外大股的渗血,薛洋胆战心惊,眼眶红的也似跟着滴了血,正要伸手,却被晓星尘一把攥住,断断续续道:“薛洋。。。我需要你,我看不见路,你带着我走好不好。。。”
“好。。。好,会好的。。。”薛洋又点头又摇头语无伦次,根本不知道晓星尘说了什么,眼底只有那一片越来越深越来越多的血红,他抱着人快速的上药换药,被晓星尘惨白透明的脸色吓的心惊肉跳,无助的安慰:“我会治好你的,不会疼太久,你信我。。。再忍忍。。。忍一忍。。。”
晓星尘被滴在脖子里的水珠砸的浑身发抖,心疼之余,又惊又惧,薛洋果然是要去做什么,所以才故作镇定不要再和他扯上关系,他一向天不怕地不怕,自信张扬,除非这次根本就没有什么活着的把握。
晓星尘脸色又白几分,整个人似一尊冰冷瓷像,浑身寒凉如同水洗,事已至此,他是绝对拦不住薛洋了,也不敢叫他分心忧心,可是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送死?一双眼睛而已,他早已不介意往昔,却万万没想到薛洋竟愧疚了一生一世。
他躬起腰背缩在薛洋怀里,紧紧握住他温暖的手掌,想哭却死死忍住不敢,宋岚问的果然对极了,纵观他和薛洋前世相遇,今生相逢,他又为薛洋做过什么?仅仅是不知情的救他一命,就换他前世惨死,追悔一生,来生来世还要再一次拿命相抵。。。。。。
心中百转千回全是和他诸多纠缠,假如今生他不曾主动去见他,是不是他依旧会有恣意明艳的一生?可是见了,念了,也忘不掉了,漫长岁月也再不想思念一个人辗转徘徊,却无法再见。
晓星尘抱紧他的腰腹,贴着他的胸膛呢喃:“你。。。带我。。。一起。。。”声音渐渐微弱下去,不知何时点起来的秋水香越来越浓,青灰色的薄烟从松鹤口中吐出升起到半空,摇摇荡荡的又四散在屋中每一个角落。
他一直以为薛洋会把迷药下在汤中,所以才放了那么多的枸杞遮去味道,他便假装伤口复发,一边试探他到底想要干什么,一边也不用再喝那汤,却忘了他会医术一事薛洋知道的清清楚楚,汤中有没有东西一尝便知,又怎么会明知故犯。
秋水香一起,他就下意识屏住了呼吸,却还是被吸入的一些弄的昏昏沉沉,短暂的失去了意识,后半夜的时候那香终于被他逼出体外,绵软的双腿,昏涨的脑袋,也终于恢复了几分。
晓星尘摸索着出了门,朝白天薛洋不在时,打听过的金燃的住处快步走去,据说那是一个经常缠着薛洋的孩子,薛洋对他也十分纵容,说不定他也能就此问到薛洋的去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