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是一样。
听话时是他的大剑仙,最忠诚的下属,甚至还有可能是未来的道侣。
不听话时,便是颗弃子。能回收,就还可用,不能回收,仍旧会被打入虚空,再忘记自己是谁,变成一个不懂是非的傻子。
她是青雀司的人,知道铜门怎么开。
她刺破指尖,用鲜血一点一点地描摹门上的纹路,这扇雕刻着青雀神的门,便慢慢开启一个小缝,再一点点变大。
在拥有容她一人通过的裂缝时,她听到了一阵脚步声。
“阿虞!”
他的声音像是带有些颤抖。
慕鱼转过头,江奢坐在轮椅上,定定地看着她。
他应该来得很急,向来整洁的衣物,也有了一丝皱褶。
慕鱼想起很多年前,她因为历练,误入万妖洞时,被一只蛇妖差一点绞裂肝胆。
那时负责选择历练之地的那个先生与她不合,想趁机挫灭她的志气,便隐瞒了妖物等级,让她接了一只小蛇妖的任务状。
那并不是小蛇妖,是独领一座山头的妖王。
她九死一生,反绞杀妖王后便因体力不支晕倒。无虞剑背着她出来,等她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江奢那一张审度的脸。
江奢极爱干净,那一次亲手喂她吞下伤药,用干净的帕子擦去她脸上的血迹。
“人这一生会遇到无数不如意之事,时刻保持体面,也是报复那些想看你不体面者的方式。”
后来,对她下手的老者消了音讯,慕虞没多问,也知道是谁做的。
江奢身上有厚重华丽的龙木香味,同他永远风轻云淡的笑容那样,伴着那些话,活在她的记忆深处。
像他说的,她后来嚣张肆意,不加收敛,说话做事,永远是最光鲜亮丽的大剑仙。
江奢长袍的袖子搭在腿上,袖子微乱,露出苍白的一截手,“你想拿魂牌?”
慕鱼“嗯”了一声。
“慕虞,你的命是我给的,我说过,我给你你可以拿,我不给你,你什么都没有。”
慕鱼站在门口,门内透过来光,打在她本就白皙的皮肤上,脸上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垂着眼,“我说过,慕虞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另一个人。”
另一个,知道胆怯,懂得畏惧,喜欢万物的全新的人。
而不是一个以杀戮为己任,站在高处,自以为睥睨众生的刀。
她这个模样,江奢见过。
是在她独守古青雀司废墟后,闻云兮陪在身侧时她的表情。
有畏惧,有胆怯,真正活成了一个人,而不是冰冷的武器。
但是,他只需要她成为一把刀,一把只服从于他的刀,他不需要她有自己的思想,更不能允许她生出异心。
这把刀不锋利,他便要将其磨得锋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