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先休息,我走了。”
提着灯刚要出门,闻云兮突然出声,“等等。”
他将一个雕纹百凤竹的竹筒放在桌上,目光轻垂,灯光下的人影模模糊糊又格外清明,他下颚轻点桌面,“最近在学司祀阁变卦么,这个,你拿走吧。”
这竹筒里还有八十一枚铜钱,正是闻云兮平日用的卜筒。谁都知道闻云兮有多宝贝他的卦筒,就和剑修珍爱他们的宝剑一样。慕鱼顿觉怪异,迟疑地,“您还好吧?”
闻云兮双目通红,以手抚额,“你且拿去吧,以后再也用不上了。”
风淡且光暗,闻云兮的余光扫到慕鱼的脸,她一脸茫然,像是在考虑着什么,巴掌大的小脸充满疑惑。揉揉眉头,一种无望且无奈的痛楚充斥整个胸腔,绝望得快要将他湮没。
闻云兮出了声,音质清冷,像雪后无垢山的清晨,“你……”
“你……”说到一半,闻云兮忽然停住,想起那无求且如石沉大海的卦象,捏住眉头,又陷入沉默。
慕鱼:“?”
闻云兮最终只是叹了口气,在极短的时间里调整好了情绪,“你先走吧。”
他并不想再见到这张脸,无时无刻都像是刀尖,一点一点地在他肺腑中刻出鲜血淋漓又不可愈合的伤口。
慕鱼捧着竹筒回到素月阁已经是半夜,身体稍有疲惫,但心情却很复杂。
众所周知这是闻云兮的御用卜卦铜钱,平日宝贝得像她对自己的佩剑,就这么给了她,事后不会反悔吧?
但他又不像是那种不喜欢认账的人。
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要是把这个签筒卖出去,就能去买那把仿无虞了?
这可是大祭师的宝贝!要是牙咬紧点喊个高价,说不定还不止十万灵石……
不,不行。慕鱼想到最后,还是压制住将那签筒卖掉的冲动。
这毕竟不是一般的东西,说实话,这个竹筒,就算是出价二十万,她其实也是舍不得卖的。
慕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又找了一个小柜子,将东西全部锁了进去。
关于御灵测灵一课,将授课地点定在司祀阁的外阁。
因此慕鱼的工作也多加了一件事,就是在每日御灵测灵一课开始前,负责将所有探测地灵、火山灵等灵器仪测度一遍。
自二十年前魔族入侵以来,修真界格外重视年轻子弟的培养,甚至借鉴了古青雀司的教习制度,每隔四年,便会开设相应课程,为各大宗门子弟授课,提高他们剑术、御灵、术法之类的本领,称“授教之长”。
慕鱼和同曦调整好测度妖灵的仪器,听到有人对她吹口哨,一转头便对上封一铭挑起的眉,“小鱼儿,你也在这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