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极门放出消息来说魂魔的源头已经找到,是二十年前被古青雀司困住的魔类,司祀阁都出手了,说魂魔已经清扫干净,应该不必怕了吧?”
众人安静了一小片刻,又听到有人说,“不过我还是觉得这事怪。”
说话的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说话语气急冲冲的,“古青雀司困的魂魔戾气深重,要是出世必然灭多人,怎么可能杀区区四个人就收手了,而且还是杀的王府姑娘,你说这不是遭报应吗?”
“你可少说点,人家虽做得不厚道,也罪不至死。”
“就是,你可闭嘴积点德吧。”
“我咋没积德了?”年轻人急了,但说话声音确实压了下来,“是那老王家姑娘自己不检点,是她给我哥丢人,啊,她敢做,现在我说都说不得了?”
“这不没结么,也给了钱了事,你也就息事宁人吧。”
“宁人个屁!”少年人一拍桌子,一腔胃口完全化为虚无,站起啦将筷子丢到桌上,“要不是那几个老头子死活要面子不肯声张,当初我就巴不得敲着锣鼓站王家大门吆喝……”
“哎你再搞事,你老子知道不打死你,你再被禁足,哥几个找你喝酒都难?!”
几个人拉回暴躁的少年,本就不热闹的客栈重新归于平静,只听到那几人刻意压低的声音。而修真者六识优于常人,即使隔有大半客栈,也挡不住二人凝起的神识。
慕鱼也顿住,即使周围喧闹,两人还是认真截取其中重要信息。
又听人说,“那能怪谁?怪只怪你家没落,你兄长比不过那书生风花雪月。”
“那王珏长得也是漂亮啊,众所周知,漂亮姑娘的心眼都多,人家寻求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又能有个什么法子?”
少年又“嘁”一声,听到另一个人说,“是啊是啊,要漂亮心眼也不能太通窍,不然你咋能控得住啊?”
“傻话,出不出墙跟漂不漂亮通不通窍又有何关系?”那少年又开了口,“你看无极脉玉箫门掌门千金,不也是个美若天仙的人么,瞧瞧她那个夫君,不也说出墙就出墙了。”
“这也就奇了怪了。”另一人接上道,“据说那程牧风看上的还是个毫无本事貌若无盐的杂役小婢,你说这男人怎么就这么想不通,自家道侣百般好,恁是要找罪受,不是玉箫门,他个一穷二白的小子,能爬到今天那个无极门主门弟子的位置?”
“那有些人吃菜吃惯了,总要吃点糠。”
莫名比喻成糠的慕鱼,“你才是糠!”
闻云兮望她一眼,慕鱼立刻举起手,“我是清白的。”
那必须得清白,玉箫门那群小人她是再不想有关系,一个个疯疯癫癫,还同狗皮膏药一样甩也甩不掉,她可没那个命再去陨雷坑里滚一圈了。
还有程牧风,为什么都在骂她不知廉耻勾引有妇之夫?明明是他总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而苏霓裳与他也是着实般配,不去怪程牧风三心二意,反倒一直找自己的麻烦。
慕鱼尚在回想之中,正对向一桌佳肴发呆,那端闻云兮不知何时已经混入了热聊的队伍,化成一个普通人相貌,坐在八仙桌中间。
几人几句话便熟了,少年人问道,“这位……道友,也遇此烦恼?”
虽换了身不起眼的道袍装扮,也易容改面,但那与生俱来的严肃气质却始终搁台面上摆着,一瞧便是大门派出身,少年是个自来熟的,不可置信,“难道,你也遇到未过门的妻子中途退亲这等笑话事?”
中途退亲?闻云兮面不改色地点头,“确实遇到了这种麻烦,看到那边了吗?”
众人顺着方向看过去,慕鱼正坐在桌前,因为表情不丰富,便显得冷漠,目光幽深地望着一桌菜,也不动手。
“我未过门的道侣,同你说的一样,心中也有他人。”慕鱼沉顿的表情十分配合此情此景,闻云兮又道,“我百分讨她欢心,她也不屑一顾。”
正说着,慕鱼往这边看了一圈。咦,大祭师去了哪里?方才还坐在这里的,发个呆人便不在了。
慕鱼修为不高,也识认不出闻云兮那出神入化的易容之法,心道,他应该是气愤自己的不配合,提前走了?
话说,她是个还算坚强的女孩子,但即便坚强,也不能一出面就直对腐尸与烈鬼。
慕鱼面露难色地站起,目光扫过那一桌酣谈的人群,又转过头去。
这般冷漠,到聚在一起聊八卦的那群男人眼中,就成了赤裸裸的无视。那少年人一愣,“兄台,她竟是只看了你一眼便走了,可也太不把你当人了些,枉你百般心思哄她开心!”
回到房内的慕鱼自然不知自己被描述成大杀四方的妖艳海王,闻云兮道,“无碍,我真心待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相信会有一天她会看到我的好。”
“你这……唉,同我兄长又是何其相像。”少年一举酒杯,表示同病相怜,“云兄,来,我敬有情人。”
酒桌不藏真言,少年人被几句话一套,便让闻云兮将底牌抖了个干净。
这没头脑的少年是山海镇洪府二公子,王家与洪家乃世交,两世家早早订了姻亲,便是死去的王珏与洪家大公子。奈何几年前洪家生了变故,生意一落千丈不说,向来体弱多病的洪家大公子还因为感染无名恶疾,彻底卧病在床,半身不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