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跃子,我没事,我很好。&rdo;良辰移开了自己的视线,直直瞅着自己那根奇形怪状的无名指,似此时此刻的他,陌生得不能再陌生。
&ldo;时光她‐‐这些年,过得可还好?&rdo;
良辰的声音里忽然抽走了大半的力量,再次抬头,迎上自己好兄弟的目光,不再躲开。他需要有个可信的人告诉他一个可信的答案,或许只有这样,他对自己心底爱着的那个女孩,歉意可以少那么一点,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他也在意,也渴望。
&ldo;时光和‐‐孩子,她们都挺好的。&rdo;高跃心里没底,但并没有打算把过往的十年岁月如数慢慢细说给眼前这个男人听。即便到了此时此刻,他对良辰的防备,一点都没有减少。良辰,是他的兄弟,可如果自己一疏忽,极有可能会给时光母女俩带去伤害,就像十年前那般,事后再后悔,怎么也无济于事。若真如此,他高跃怕是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他的时光,再也不能受到十年前那般的伤害。
所以,同样的错误,他高跃绝对不允许自己犯第二次;而且他也为难,对于良辰,显然过去十年他过得并不轻松,如若自己真把当年发生的一切和盘托出,他该会有怎样的自我惩罚,高跃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他冒不起这个险。
所有做这一切的动机,他高跃不过是在奢求一个两全:护住时光母女两人的同时,让自己的兄弟得到救赎。
良辰终是把他自己逼得太紧,怪得太深。
高跃懂了,所以无法假装视而不见。
一边是兄弟,一边是所爱,他必须尽全力稳住,他不能退,亦不能倒,更不能逃。
&ldo;你和时光‐‐你、们,进展到什么地步了?&rdo;
&ldo;我们‐‐打算结婚了。&rdo;
又是一段空档的互相沉默。
祝福的话良辰无法出口,高跃垂下头去,去看手中的咖啡杯。
迟早,他们三个人,是需要坦白的。
在时光卷进来之前,那就先让他们两个男人把一切说开,残忍的未必是坏事。
&ldo;跃子,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ldo;你指什么?&rdo;直觉在有意无意地提醒高跃‐‐他似乎漏掉了什么。
&ldo;所有,所有的一切,前前后后,发生的一切,发生在时光身上的一切,我都想知道。&rdo;良辰停了下来,看着高跃慢慢皱蹙的双眉:&ldo;你会告诉我的,对吗?跃子。&rdo;
陌生的语气,让高跃打心底觉得不舒服:没有一丝挑衅,没有一丝强迫‐‐亦没有一丝温度。到了此时此刻,良辰会为时光母女俩和任何人拼命,高跃一点都不怀疑。只是,良辰和他相比,谁才是那个真正有资格为了时光她们可以与全世界对抗的那个人?
&ldo;良辰,事到如今,当初的事再提已没任何意义。你已经有了婚姻‐‐&rdo;
&ldo;不,这个婚姻让我觉得恶心。&rdo;良辰忽然粗暴打断,让高跃一个措手不及,半张的嘴良久都出不了一个字。
&ldo;我打算离婚了。&rdo;又是突如其来的一句,像zha弹般直直投进高跃的心里,轰出滚滚疑云。良辰的斩钉截铁让高跃觉得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良辰说这话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但显然,与时光不会无关。
&ldo;离婚?&rdo;
&ldo;恩。&rdo;良辰紧握双拳,回想着来见高跃前听陆子琪说的种种,胸口觉得除了恶心还是恶心。
&ldo;你已经决定了?&rdo;高跃忍不住再次确认,心里的直觉似敲鼓,密集似的不安奏起。
&ldo;是,决定了。&rdo;良辰冷语着,顿了顿又加了句:&ldo;而且越快越好。&rdo;
&ldo;哦……&rdo;高跃再次埋头去喝手中的咖啡。
&ldo;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么?&rdo;良辰再次紧逼。
&ldo;什么?&rdo;高跃抬头,思绪杂乱,了然无章,脑子里时不时窜进来扎着一头彩辫对自己含笑不语的时光。
&ldo;十年前,到底是怎么回事?&rdo;
良辰似乎在误会着什么‐‐此时此刻,再次听到他提起&ldo;十年前&rdo;三个字,高跃心中默默自言自语道。
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他高跃也想知道。可即便随了他们两个的愿,知道了一切,又能改变什么?夹杂其中的人、事、还有时间,早就往前走了三千多个日夜‐‐物非,人非。
&ldo;良辰,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问。你、我,时光,都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高中生了,我们各自的生活,也早已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rdo;一字一句都让高跃甚觉难受,可理智告诉他,必须安安静静地把心里的话一五一十清清楚楚地对良辰说个彻底,否则对谁都是一种额外的残忍。时光不会喜欢拖拉的事,包括情。所以,他必须利落处理。
&ldo;变化?&rdo;良辰的目光忽然有些抽离,喃喃跟着重复道,而后视线一个聚焦,重新有了光亮和精神:&ldo;不是的,跃子,我还是我,你还是你,时光她‐‐肯定还是那个时光……只有小清,是老天派来的小天使‐‐孩子她‐‐&rdo;
&ldo;良辰,时光她从未对孩子提起你的存在。&rdo;话出口得有些着急,把高跃自己也吓到了,脱口而出背后的心理让他觉得有些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