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羽一来,便吸引了全班所有男生的目光,甚至是全校男生的目光。他还记得,谈天有饭一起吃因为沈小羽坐在自己旁边,谈天一直都处于紧张状态,他都忘了问陈赞中午怎么吃饭了。到中午放学的时候,大家一窝蜂跑去食堂找自己的饭碗。陈赞拿上自己的饭碗,准备回家去。想了想,将自己的菜拿出来:&ldo;谈天,这个给你吃吧。&rdo;谈天才想起来陈赞没饭吃的事来:&ldo;小赞,你给我这个干嘛?走,我的饭分给你吃。&rdo;陈赞摇摇头:&ldo;不用了,我回家吃去。&rdo;&ldo;那你来得及吗?你爸妈说不定不在家,没人给你做饭。&rdo;谈天急忙说,&ldo;我们分着吃一点算了呗。&rdo;做饭倒是难不住陈赞,上辈子沈小羽怕油烟不爱做饭,他则练就了一手好厨艺。他斜睨谈天:&ldo;我吃了你的饭,你不怕饿?&rdo;谈天摇摇头:&ldo;没关系,少吃一点饿不死的。走吧,别回去了,我们去食堂。&rdo;陈赞点点头:&ldo;好吧,一起吃。&rdo;早上那事谈天也是有责任的,吃他点饭也没什么。谈天赶紧笑嘻嘻地跑去食堂拿饭去了,不多久同学们都陆陆续续地端着自己的饭回来了。谈天个子高,腿长,比别人跑得快,虽然去得迟,回来却不比人晚。他将自己的饭用筷子拨出一半给陈赞:&ldo;小赞你够吃吗?&rdo;陈赞用筷子弄出一块放回谈天碗里:&ldo;我有这点够了。&rdo;谈天将饭拨回去给陈赞:&ldo;你吃你吃,我一会儿问谈阳要点去。&rdo;谈天兄弟三人,大弟谈阳也在这学校上二年级了,小弟谈伟还在本村上学前班。陈赞不再坚持,看了一眼谈天碗里的蒸咸萝卜,将自己的荷包蛋分成两半,给谈天夹了一半。谈天受宠若惊,几乎感动得热泪盈眶:&ldo;谢谢小赞。&rdo;他已经很久没吃上鸡蛋了,除了过生日那天妈妈给他煮了两个鸡蛋,不过那都是暑假的事了。陈赞低下头吃饭:&ldo;吃吧。&rdo;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未免也太可怜了,不过这还算是好的,等他妈出去之后,他们兄弟连咸菜都未必吃得上。他清晰地记得有一回去他家,看见他们兄弟三人用咸菜坛子里的盐水就饭。谈天将半个鸡蛋吃得小心翼翼的,仿佛在品味这世上最美味的食物。吃到一半,突然对陈赞说:&ldo;诶,你说那个女的怎么没回来吃饭?&rdo;&ldo;谁?&rdo;陈赞头也不抬地问。&ldo;就是今天来的那个。&rdo;他们这个年纪,正是懂得男女有别的时候,又隐隐知道了些男女好感之事,所以谈论异性都有些闪闪躲躲的。陈赞明白过来:&ldo;你说沈小羽啊,她应该和她妈一起吃饭去了吧。&rdo;谈天吃到一半的鸡蛋黄挂在牙齿上,摇摇欲坠,煞是可笑,他咽下鸡蛋:&ldo;你认识她妈妈?&rdo;陈赞头也不抬:&ldo;林老师不就是她妈?&rdo;谈天的眼睛瞪圆了,这是秘辛啊。&ldo;小赞你怎么知道?这是真的吗?&rdo;陈赞也愣住了,对啊,林老师并没有说沈小羽是她女儿,自己会知道,那是因为上辈子知道。他想了一下:&ldo;我去上厕所的时候听见数学老师说的。&rdo;谈天不疑有他,只是对这个秘辛十分感兴趣,沈小羽居然是林老师的女儿,难怪普通话说得那么好。陈赞瞥了一眼谈天,没有再说什么。放学的时候一群小屁孩的话题不再是各种国家大事,而是新来的林老师和沈小羽。&ldo;沈小羽长得真好看,比英红还好看。&rdo;桂小泉吸溜着鼻涕说,英红是五年级的一个女生,她还是学校的大队长,以漂亮闻名。&ldo;就是,以后学校的大队长说不定就是沈小羽了。&rdo;张超高兴地说。谈天不以为意地撇撇嘴:&ldo;那可不一定,当大队长又不是只看样子,还要看学习成绩,说不定沈小羽的学习很差呢。小赞你说是吧?&rdo;陈赞有些意外地看着谈天,他记得以前谈天是十分拥护沈小羽的啊,如今怎么感觉有股敌意?他摇摇头:&ldo;我也不知道。&rdo;别的不好说,沈小羽的学习成绩其实是一顶一的好,小学时如此,就算是后来上了中学,也是名列前茅的。张超不以为然:&ldo;反正星期六就是期中考试了,考了就知道了。&rdo;陈赞回到家中,迅速做完了作业,然后提着篮子去打猪草。家里养了两头猪,他们家过年和姐弟俩的学费,都指着这两头猪呢。出了村子,在一口水塘边上遇上正在锄草的老支书,这时候支书并不十分老,五十多岁的样子,不过一直都在村里做支书,威望比较高,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老支书,五十多岁时如此,到了七十多岁还是如此。&ldo;三伯好。&rdo;陈赞打招呼道,他们村叫陈家岙,以陈姓为主,村里姓陈的多半都是本家,老支书排行第三,大家都叫他三叔或三伯,辈分小的便叫三叔公、三爷爷之类的。&ldo;呀,小赞这孩子真懂事,居然还帮着你爸妈打猪草。&rdo;老支书这不是嘴上客套,而是实实在在意外了一把,一般村里帮家里做家事的,只有闺女,儿子多半都是&ldo;耍仔&rdo;,只会玩闹,极少有会做家务的、肯做家务的。陈赞羞涩地笑了一下,看见村里的刘二良迎面过来了,远远地就掏出了纸烟,一脸笑模样:&ldo;三叔,来抽支烟。&rdo;&ldo;哟,还是过滤嘴的,我尝尝鲜。&rdo;老支书接过烟,刘二良划了根火柴帮忙点上了。陈赞看那烟,其实就是普通的香烟,价钱也不过块把钱一包,后来这烟都不生产了,不过因为它包装好,有一截黄色的过滤嘴,才显得档次高。&ldo;这烟其实就是看着好看,味儿太淡,不如卷烟够味。&rdo;刘二良笑嘻嘻的,说的倒都是实话。但是就算是便宜的味道淡的烟,也显得有档次啊。老支书吸了一口,道:&ldo;二良你这是打哪儿去呢?&rdo;刘二良堆上笑脸道:&ldo;我这是专门来找您的,三叔。你看明晚上咱们村不是要承包沙洲、果园和后山吗,我是想跟三叔讨个口风,这沙洲有多少人要包?大概什么价码能承包到?&rdo;老支书嘿嘿笑道:&ldo;这沙洲可是块风水宝地啊,大家都看着呢,据我所知,有五六家都来问过了。&rdo;刘二良搓搓手,又递上一根烟:&ldo;三叔,都有谁来问过了?&rdo;老支书将烟夹在耳朵上,嘴上吧嗒着香烟:&ldo;利麻子来问过,陈刚生来问过,还有好几个呢。&rdo;刘二良又敬上一支烟:&ldo;三叔,你看大概要多少钱才能承包得来?&rdo;老支书摆摆手,示意不用了,刘二良殷勤地将这支烟夹在老支书的另一只耳朵上,夹着两支烟的老支书显得滑稽可笑。他说:&ldo;我估摸着,没有万儿八千的,拿不下来。&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