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飞回来时,已近黎明。
“那可真是一条密道?通向哪里?”覃楠兮扯着她坐下,急忙询问。
小飞舔了舔干涩的唇,摇头道:“是条密道没错,你知道有多长?我足足走了一刻钟呢!又窄又小又潮,那样的地方蛇虫最喜欢了,好在飞爷命大福大,没遇上蛇。”
“我问你密道通到哪里?”覃楠兮不耐烦小飞的嗦,催问道。
“这”小飞顿了口,斜着眼仔细想了想道:“密道那一面的出口在一块太湖石洞中,那地方像是个花园。嗯,是个花园。”小飞猜了一句,随即又肯定自己的答覆:“一定是个大户人家的花园,比你家长安的园子还好些。”
覃楠兮听罢,眼珠一转,追问道:“这黑天半夜的,你怎么看的出比我家的园子好?”
小飞柳眉一挑,不服起来:“嗨!瞧不起人不是?飞爷我虽然没见过几个大户的园子,可我知道着太湖石,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有的,好比你家,就没有不是?那家那么大一座假山,全是太湖石堆砌的!你说说,单就这一点,可比你家好?”
覃楠兮捏着丝帕,擦了擦小飞额角的汗珠儿,笑道:“好了,我哪里敢瞧不起见多识广的小飞爷!别的不说,这户人家比我家富贵是一定的。”
安抚了小飞,覃楠兮暗自推想着,既然已确认了那暗洞确是一条密道,那么剩下的就是要确认那一头的园子到底是谁家的?自家田庄上出现密道,而密道那一头还是个极富贵的花园。这件事必然不是庄上的下人们敢干能干的!细细的盘算着在城西有别院的贵宦,忽的又想起昨日傍晚大雨里,寻自己去的那个小丫头那种古怪的神情,覃楠兮愈发肯定这密道和兄嫂有关。
哥哥才说让自己不必为身为其妹而惭愧,应当是指无需对司徒逸惭愧,嫂嫂又曾说司徒逸绝不会有事,事情还远没有结束!而爹爹推测司徒逸的事定会有只“黄雀”出手相救!凭这些推论,似乎哥哥并不是表象上那样是昌宁郡王的人,饶是这样,那么与哥哥暗密联系的人,就是那只“黄雀”?也就是说,密道那一头的主人大约就是那第三方的力量了。
“等天亮了再寻个机会去看看,多半就知道那是谁家的园子了。这一片地方虽大,可家家的院子更大,仔细算算也没几家,好找的很!”小飞自己斟了杯茶,猛灌了一口仗义道。她看的出覃楠兮想知道那园子所属何人。
“那倒不必了,我不过也只是好奇罢了。这一片全是贵家别院,任意一家都比我家强许多,不过是几方太湖石,我何必巴巴儿的打听去?没得跌了我爹的脸面身份。”覃楠兮提壶替小飞添上茶,巧妙的阻止了她。若这密道真是哥哥所开,若那一方真是爹爹口中的“黄雀”那只怕这些事已经是缪了数年。她不想小飞身陷朝堂纷争的血窟中。
小飞翻了覃楠兮一眼没好气道:“要看的是你,不看的也是你!还真是麻烦!不去就不去,你当我愿意去啊?”
覃楠兮又陪笑着安抚了她几句,便催她回去补眠了。自己则转身出了房门。
借口要出去散心,覃楠兮领着程嬷嬷和几个小丫头出了田庄,一路沿着自家庄院的围墙缓缓游逛。
车厢里的程嬷嬷时不时低头替覃楠兮整理整理裙裾,眼睛却透过薄透的藕色绫纱车帘望向一座高门大院。
覃楠兮顺着她的眼神望了过去,不觉心下一凛,问道:“嬷嬷今日魂不守舍的这是怎么了?”
程嬷嬷回神,犹豫了片刻回道:“小姐,奴婢是在担心琳琅小姐,这分明就近在眼前的,可还是见不到!也不知她们母子可还好?眼看着临盆了,这里虽说都是高门大院,可一时半会儿的哪里去寻个妥贴的稳婆啊?”
“嬷嬷刚才说,说近在眼前?”覃楠兮又瞟了一眼远处一座高大的青瓦墙院,警觉道。
程嬷嬷点点头,抬手指向覃楠兮目光所在的方向道:“小姐你瞧,那就是长平王府别院。这可不就是近在眼前?奴婢心急,昨日没回小姐就偷偷派了个小丫头去探探,可她回话说,说王府的下人连门都没让她进,说是王爷有命,不许人打扰琳琅小姐静养……”
覃楠兮只觉脑海中轰然巨响,程嬷嬷又嗦了些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那条密道所接的竟然是长平郡王府!那只“黄雀”是长平郡王?
长平郡王,这个仿佛驾云而落的清雅郡王,这个从来对朝堂退避三舍的淡泊郡王!竟然是昌宁郡王身后的“黄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