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睡一会儿吧。”此时西里斯的声音温柔极了,竟像是某一种在树梢歌唱低音的鸟鸣。“你先休息一会,我会帮你守着。”
瑞亚的眼皮越来越沉,每一眨眼都又更闭合一分。“那你过两个小时要叫我,我换你休息。”
“好。”
瑞亚的清醒意识只听到了这个词语,她已枕着身后的门进入了浅梦。那个梦里的风好闻极了,有湖水解冻的清冽和青草萌芽时的泥土芬芳,还有一种属于衣物柔顺剂的薄荷香气。春日将至,一切复苏,1997年依旧希望盎然。
而当她从这梦里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全亮了,远处乡村有起起伏伏的狗吠声。她的头靠在西里斯的肩上——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立即直身清醒过来。西里斯靠着门睡着了,头微微偏向一侧,一只手直直撑着台阶地面。
她端详着西里斯在睡眠中的脸,他这几个月明显更加瘦削了,嘴唇紧紧地抿在一起成一条线。他额角有几根头发发梢与眉毛缠在一处,她不自觉地伸手用指尖小心翼翼帮他挑开。他的睫毛在眼睑下罩出一片小小的阴影,不时微微颤动着,大概在梦里也在对什么事情大声说笑或者忧心焦虑着。她没有叫醒他,也没有起身,她只是坐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平静入睡的模样,享受着这一分一秒的悠静安宁。
他在梦见什么呢?
她不舍得叫醒他。她想让他再多一些无忧无虑流连梦乡的时间,再多一些。
她想让她再多一些能没有顾虑留在他身边的时间,再多一些。
这样的时间太宝贵美好了。同样,这时间也太短暂了。
16与马琳的对话
月圆之夜的几天后,卢平的内心也许在冷静思索许久后终于接受了他的判断,他送走了特伦。他给特伦的身上带了些零钱和食物,又为他寻了一个无人的住处。当然,就如同卢平平日里的万事细心一样,他也没有忘记把瑞亚叫过来,对特伦施一个精确的遗忘咒。
第二日的凤凰社会议后,卢平忽然叫住瑞亚,他的眉头一直揪着,表情有些许复杂。
“瑞亚,我想问问……你的遗忘咒,有没有可能,会出错?”
瑞亚因这个问题愣了一愣,“我想,出错的可能性不算太大……但是怎么这么问?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卢平摇头,“也许你们最开始劝我的话都是对的,是我太冲动了,没有听进去你们的劝告。今天会议前我想去顺便看看特伦那里还安不安全,发现屋子已经空了,他不知道去哪里了。他年纪还那么小,不可能会移形,看来是有人把他带走了。”
“也许这不是坏事。”瑞亚安慰他,“有人带走他首先说明他是安全的,一定有人看管着他。其次,虽然不清楚他的身份,但他的到来至少没为我们造成严重的后果。现在他已经走了,你就不要放这件事在心上了。”
“终究我还是做错了一些事。”卢平的嘴角抿成一条线,“万幸的是消除了他关于我们的记忆。”
“这就很足够了,不要自责。”瑞亚拍拍他的手臂,笑着安慰他。这时候马琳走了过来,她在会议后并没有直接离开,经过瑞亚和卢平身边时明显放慢了脚步。马琳探头,“打扰一下……你们在谈事情?”
卢平温和地回答,“没有,我只是来问瑞亚一件小事情,现在已经没事了。你有事找她?”
“我也是有一件小事情想问她。”马琳看向瑞亚,“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