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晚餐,瑞亚的脸上已经写满困倦。她早早的准备入睡。
西里斯走上楼去,他已经分辨不出此时自己是什么心情,他只是坐在她的身边低头看着她,看她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眉眼,看她脸上一道浅到就要消失的疤痕,看她在眼睑打下阴影的长长睫毛。他想把她的一切都印刻在他的眼底。这一瞬间,他真想带走她。
西里斯握住瑞亚的手,轻轻亲吻。
“睡醒了,就都好了。”
瑞亚微笑着点了点头。
“好。……你可以陪我到睡着吗?”
西里斯与瑞亚并肩躺下来,侧身拥抱着她。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止是到你睡着。”
他一直看着瑞亚,用他全部的眼神,连余光都没有短暂移开过。他想要看着她的每一个神情,他想在未来的余生里,每一天,每一年,都这样拥抱着她看着她的这些神情。
但是决战就要到了,无论是谁,都非常清楚这一点。他要先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去,然后他就会去找到詹姆和彼得。
他无比希望,这只是短暂的离别。他会再重复很多个和瑞亚在一起的,温柔又美好的,没有任何厌倦的相伴日子。
这些日子是他人生里最快乐最珍贵的日子。
“……我爱你。”
西里斯不知道她是否听见了他的这句话,也没有等来她的回音。他更用力的把她拥在怀里。
这一天是1981年的10月29日。
291981年的万圣节
瑞亚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她的这个梦里,她好像又把这二十年的人生重新走了一遍。从孩童到少女,从学生到毕业。无数的画面都历历在目,一帧一帧在她眼前浮现。
她得知父母死讯时的那个下午,不停下着浠沥沥的小雨,她在被告知的那一刻并没有哭,反而是到了晚上,她忽然意识到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为她热杯牛奶,再也不会有人帮她掖好被子的时候,她方才觉得心里塌陷了一块,而且这块断壁再也不会修复起来。
霍格沃茨二年级的假期,学校里几乎只有她一个人,她从魁地奇球场一直疯跑到禁林边缘,就在黑湖边缘的一块空地上躺了一晚。她在梦里又听到了那天湖水波涛的震荡和并不激烈的微风声,闻到了泥土和青草交织一起的味道。
属于她的那一场魁地奇比赛,那是她手感和状态最佳的一天,在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抓住金色飞贼之前,她自己就已经拿下了160分,带领拉文克劳220:210赢下了那场比赛。她听到那片蓝色的海洋在呼喊她的名字。
七年级,她开始准备那本《特快列车的终点站》,她沿着禁林的边沿,远远望着打人柳,绕过总是拴着牙牙的那个大个子海格的小屋,走去霍格莫德。那条路在她的梦里好长好长,她从白天走到了午后,又走到了黄昏……
瑞亚睁开眼睛,她的头昏昏沉沉,总是有一根神经不断地跳,此刻她的眼前是似曾相识的一片白色天花板,这让她有些分辨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她坐起来,用了大概两分钟的时间让头脑清醒,才意识到,她此刻正在霍格沃茨校医院,就在当时和西里斯一起的那间隐蔽独立病房。>r>
她感到头晕,而且内心十分迷茫,甚至一度怀疑自己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更了时间和空间。瑞亚下意识地握着她胸前挂着的吊坠——这几乎成为了她每天的习惯性动作,有时候只有它可以让她安心。那吊坠里的心跳声此时十分有力,她这才稍稍放下了心来。
瑞亚慢慢地下床走出去,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在脑海里搜寻着自己的记忆,却总是有一块真空,好像有一段记忆被永久地抽走了。
她走到了门口,来到那条短短的门廊前,已经面对着校医院的大厅,闻到大厅里飘拂的那种熟悉的魔药气味。但这里似乎被加了什么咒语,像一栋结实的透明墙壁,她整个人撞了上去,却感受到墙壁似乎随着她的触碰而变形弯曲,因此她没有感到疼痛,却也无法越过它的束缚。
这让瑞亚更加感到茫然了。她迷茫地站在那里,透过那栋看不见的墙壁看着一段距离以外几张病床上的学生。离她最近的一张床边十分干净,不像其他床位摆着不少糖果巧克力等慰问礼品,床上半躺着一个金色卷发穿着身浅红色袍子的高年级男生,她竟觉得十分眼熟。
瑞亚站在原地,大概用了两分钟的时间来重启清醒的大脑,这时那个男孩放下了手里的书,侧头看看她,然后高雅地转头挥手:“庞弗雷夫人!”
正是这个花哨优雅的翘手指动作从瑞亚记忆深处里唤醒了那个她在寻找的点,这明明就是她六年级时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师洛哈特。在他的课上,她花了大部分时间来偷偷写小说,竟没有第一时间把他认出来。
庞弗雷匆匆地从病房另一端疾走过来,她有些敷衍甚至都没有转头地对洛哈特说了声“谢谢”,然后悬了悬魔杖,就畅通无阻地来到了瑞亚身边。她握住瑞亚的手腕将她又拉回了那间病房,示意她可以先坐下。
“我已经告诉了阿不思你醒过来了,你稍微在这里等一下。……”看见瑞亚茫然的表情,庞弗雷又立即补充说:“阿不思说你一醒来他就会到这里来见你。——你不会都不记得是西里斯把你送过来的吧?”
庞弗雷的语速很快,在第一时间里瑞亚只是看她两片薄薄的染成淡枣红色的嘴唇不断翻动,随后才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这时,她的记忆在一瞬间似乎重新找到了她,过多的信息在她的脑海里如烟花一样炸开下落,就像溺水的人挣扎着从水面露出头来呼吸了第一口氧气,她真正从那个长梦里回到了现实。
是西里斯计划好给了她睡眠魔药,然后把她送到了霍格沃茨。他似乎决意要自己去面对什么?那是什么?今天已经是那一天了吗?西里斯还好吗?詹姆和莉莉还活着吗?她还能阻止这一切发生,哪怕只是阻止那么一点点吗?
在瑞亚的心中,无数想法一股涌出来在纠缠着、在争斗着,这时邓布利多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邓布利多今天穿着件银灰色的天鹅绒长袍,这颜色同他的长发和胡须十分搭配,但也衬得他脸色暗淡,有些缺乏红润气色。他打量几眼这一间小小的病房,随后在最外侧的病床上坐下。与平时有些不同地,他竟表情十分严肃。
“我想此时此刻,这世间只有你和我两个人知道可能要发生什么。”
邓布利多开口了,他的声音都比平日里多出些严厉。
“它们有可能不发生的。”瑞亚热切地盯着邓布利多眼镜背后的双眼,想从那其间寻找出一丝丝的同情和让步。“或许我们可以阻止,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