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大串话,夙容不免听着有些发懵,但仔细听下来,再看唯一逐渐逐渐泛红的耳根,和那不自觉往下埋的脑袋,他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于是,伸手捧起他的脸,把自己刚才被动的姿势变了变,用额头抵住他的额头,眼角眉梢含着笑意,嘴唇慢慢压了下去:“我喜欢你。”————————————————————————————小剧场:唯一某天不小心把生豌豆不小心掉在床上,往上放消毒好的被褥时没看见,宝宝睡觉时表示各种不舒服和膈应。唯一找了半天,发现是一颗豌豆的问题,顿时惊了:原来我生了个豌豆王子喔!表白要正直!事实证明,段闵瑄童鞋是个绝对靠谱的盟友。这个段子毋庸置疑是段闵瑄教给秦唯一的,特征过于明显,地球产物,不属于琰穹帝国任何一个星球的文化。正因为确定这点,秦唯一才敢大着胆子拿来用,当然也不是一开始就计划好的,谁让他临阵……咳咳有点怯场呢。论气场他不如夙容,论身高他不如夙容,论地位他不如夙容,论样貌他还是不如夙容,论……不是他妄自菲薄,而是随便拿出哪个指标比较比较,他都没太大底气对着夙容直接吼:“你是不是喜欢我?!”有勇气开口已经很不容易,可他本质上就是个没尿性的货,上一世还有点大屌丝,是个感情上的弱者,因此这就算是……给胆怯的自己一个台阶,给勇敢的自己一个暗示心意的机会。另外,如果夙容听出了自己的用意,又和自己心意一样,想必会顺着自己的意思就坡下驴;如果夙容听懂了自己的暗示,却没有自己这份心意,那他可以选择故意说错,他再跟着打个哈哈,敷衍两句,笑着说着是个玩笑啊很好笑对不对,两人都不至于太难堪,还能继续做朋友。但真正听见夙容说出了自己想要得到的答案,秦唯一的反应竟然比开口之前更加紧张了,心如擂鼓,好似他费尽心力准备好要打一场胜算不明的征战,开战时却突然有人告诉他,敌人投降了,还送来了降表,愿意表示臣服。胜利的战旗已经插上了对方的山头,他在这时就应当雄赳赳气昂昂地迈入这片领土,手臂高扬,高声大笑着宣告自己的主权。然而——此时此刻的秦唯一除了一瞬不瞬地看着夙容的一张脸一寸寸地靠近,由着他不容推拒的阴影将自己完全笼罩住,心跳停顿了半刻再次恢复跳动之外,什么也做不了。时间一秒一秒地走过,他觉着大脑开始缺氧。眼见着夙容放低的五官在距离自己鼻尖一毫米的地方停下来,唯一身体里血液有一半在神经质地跃动,一般却好像刹那间凝固,两方在一个临界点对峙上了,哪一边都不肯礼让,就这么堵出了一个大大的疙瘩,导致他微循环紊乱,连指尖和嘴唇都渐渐麻木起来。最糟糕的是,耳畔还循环播放着夙容低眉顺目贴着他的耳朵吹的那四个字:“我喜欢你。”都没有人体贴地帮他按个暂停键!紧张窒息之余,唯一又无厘头地走神了那么一下,心说段闵瑄原先的段子里的两个人是叫“我爱你”和“你爱我”,自己不晓得是那种心理作祟,改成了“我喜欢你”和“你喜欢我”……要是他的自信再多那么一点,没有改,那夙容还会不会顺着自己的台阶走呢?该死的,他这要命的矛盾心理是要闹哪样,欠打欠打!唯一不由得暗自狠狠的唾弃自己,这时,夙容不甚喜悦地捏了捏他的脸蛋,叹了口气:“我真是拿你没办法,在想什么呢……这种时候你还能走神?”他刚才就该干脆地吻下去。“我……那个……你……”好吧,是他理亏。夙容抵住他额头的力道加重了几分,手继续捧着他的脸,“为什么给我讲这个故事,嗯?”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吧,承认都承认了。把唯一拱的老高的肩膀往下给压了压,嘴唇若有若无地挨近他的嘴角,蜻蜓点水般蹭了蹭,“我没想到你会先开口。”这个惊喜他可非常喜欢。哼哼,我先开口你很得意是吧?但是,先表白的那个不是我!有本事你不说啊?!夙容意犹未尽地俯下身子,又把温热的唇瓣贴了上去,这次没有来回蹭动,只是一动不动地压在他微凉的上嘴唇上,十几秒过去了,终于难耐地用力蹭了两下,又抬起头:“虽然比我计划的提早了几天,但是既然你都这么主动地提醒我了……我怎么能还好意思让你开口,这句话本来就该我先说的……”喂,什么叫我这么主动地提醒你!我这是……唔……这一回,夙容可没有打招呼,也没有磨磨蹭蹭的前奏,一伸手就将唯一的脑后稍微用力抬起,压向自己的方向,直接朝着他的嘴唇吻了上去。唯一再也听不见乱糟糟的自己在心底说的任何话了。但夙容还秉持着最大程度的绅士风度,考虑到唯一未成年的年纪和接受能力,以及心底潜藏的那么一丝对于他们之间粗鲁的“第一次”的愧疚,没有过于深入。完全是雷声大雨点小,滚烫的舌尖只轻柔地在唯一的唇齿之间来回逡巡了几轮,唇瓣分别裹挟着他的上下嘴唇用力吮吸了一番,浅尝辄止,并没有擅自撬开唯一看似牢固却相当松动的牙关。唯一紧紧抓着夙容的领口,眉头忽而锁紧又忽而松开,眼睫簇簇抖颤了片刻,随着自己胸腔起伏的弧度,逐渐平静了下来……夙容进退有度地舔吻,将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骤然拉近,两个人的脑海都出现了那么一刹那的空白,几乎以为彼此将要嵌入对方的身体里,严丝合缝,密不可分。可是,可是……终究还是差了那么一点点微妙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唯一在红着脸窝在夙容怀里喘气的档口,陡然莫名地焦躁起来。“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愿意和我一起生活,一起有一个家。”夙容恋恋不舍地又在他红彤彤的脸颊上了啃了两口,才把要说的话说完。说完,眸色端正且面带期待地凝视着他。夙容的表白没有任何花哨的地方,直截了当,目的明确。听起来不够浪漫,也不够煽情,甚至算不上深情脉脉,实在不符合他隐藏的皇子身份,但唯一一直上下忐忑、鼓噪烦乱的心却在这一刻奇异般地安静了下来。他蓦然感觉到了安全,以及安心。一个家,他不就是需要一个家么?上一世的怨念追根究底是他缺失了一个本该温馨美满的家庭,兜兜转转,他想要的也不过是一个家。普通的但温暖的,平淡的但熨帖的……不需要多么华丽的但随时随地能感受到安逸的……这么一个家。不管夙容是不是真的认真,是不是和自己对家庭有如此强烈的渴望,秦唯一都不想追究了,他就像在沙漠边缘干渴了许久的一个流浪者,无法拒绝一座突然出现的绿洲,忍不住想要停靠下来,让自己表明坚强却早已疲惫的心灵有一个可以安然休憩的港湾。所以,他没有不确定地反问一句:“你是认真的?”也不想知道夙容是否能在未来将他放在一个同等的地位上,尊重、爱护、理解、疼惜他,相互扶持,同享富贵荣华,共同克服苦难贫困,只有他一个伴侣,只对他一个人说喜欢,只对他一个人好……至少在现在,他相信夙容对自己说的这句话是真的……“好。”那么,他愿意试一试。夙容难掩明锐眼底喷薄而出的喜悦,搂住唯一的臂弯又紧了紧,低头亲吻他的鼻尖。事情比他设想的顺利太多,这如何让他不欣慰?唯一没有敏感地询问他的家世,没有质问他会不会喜欢肚子里的孩子,也没有拷问他的情史……当然,这些问题都可以事后再说,秋后算账,但眼下,他非常感激唯一的信赖和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