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宅院里,粟杂米单着一只腿在神坛前来回的跳,每跳一步就换一只腿,就这样,来来回回的围着神坛跳来跳去,让人看起来有些诡异,粟杂米闭着眼睛嘴里不时地念念有词,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一只黑色的老鼠,缓缓地将老鼠的脑袋放入嘴里,然后用力一咬,只见那只老鼠拼命地蹬着四肢挣扎,顷刻间,鲜血从粟杂米的嘴里流了出来,老鼠的脑袋也被咬了下来,粟杂米转过脸朝着地面猛啐了一口,将那半个老鼠脑袋啐了出来,血啦啦的老鼠头在地上滚出一条鲜红的血痕。
粟杂米握着那半截老鼠身,将伤口朝下,用力一捏,将老鼠身体里的血液全都挤了出来,滴洒在那个骨灰坛上,滋滋的冒着白烟。
虽然说潘宥仁叮嘱过家眷夜里一定要回避,但还是总有那么几个不听话的,其中一个就是潘宥仁的小妾翠红,翠红趴在厢房的门缝里朝外看,借着神坛上的两盏煤油灯发出的幽暗光线,仔细的盯着这个正在做法的老头,看得津津有味,全然不顾潘老爷的嘱咐。
潘宥仁晚上喝的有点多,回到房里倒头就睡,由于妻子年岁大了,自己平日里就比较宠小妾翠红,躺在厢房里的绣床上呼呼地睡了过去,翠红年轻,做潘家的女人不能整日抛头露面,但是她又是个好奇心很重的女子,潘宥仁呼呼大睡,正好自己可以趴在门缝里看看这个骗吃骗喝的杂毛老道做法。
粟杂米一边捏着老鼠一边嘴里念念有词道,“鬼爷归,鬼爷来,我请鬼爷登戏台,本村西头有黄宅,一男一女印堂开,就请鬼爷除二障,此后祭品源源来,诛男丁,灭女才,血洗黄门门大开,夜半三更入小院,寸磔而死破肚怀!喝!出来!”
粟杂米念声过后,骨灰坛里又有一个诡异的东西爬了出来,也是一个人形的东西,浑身散发着绿油油的光,就像萤火虫的身体一样,那绿光已经照映到神坛的黑布上,那人痛苦的从骨灰坛里爬了出来,骨头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听着就有些吓人,那绿人的脸上像是被水泡了很久的样子已经有些浮囊了,眼睛窟窿里不时地渗出黑色的墨水,头发很长,湿哒哒的披在脖子上,一点一点从桌子上爬了下来。
躲在厢房门缝后面的翠红看的是清清楚楚,她那里见过如此可怕的情景,顿时吓得六神无主,哇的一声大叫起来,这不叫还倒好,这一喊叫,一下子惊动了刚刚从骨灰坛里爬出的那只长发绿人,那只长发绿人转过头朝着发出声响的地方一看,那双不时地渗出黑水的窟窿眼睛还冲着厢房的方向眨了眨,随后,那长发绿人就像是发了狂一般,发疯似的朝着厢房冲了过去,那东西跑起来的姿势,就像一只大猩猩一样,双手拄着地面,疯狂的朝前方跳跃。
翠红顿时吓得两眼一翻,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顺带撞翻了身后的茶桌,桌上的茶杯啪啦一声碎裂在地上。突如其来的这一声巨响,惊醒了旁边绣床上的潘宥仁,潘宥仁咯噔一声坐了起来,惊恐的望着漆黑的四周,只见自己的爱妾翠红晕倒在地上,桌椅茶杯散落一地,他连忙跑了过去,一把扶起小妾翠红,心疼的摇来摇去说,“翠儿,翠儿!你咋了?你咋了?”话音刚落,潘宥仁看见门缝外面有一只绿色的可怕怪物冲了过来,顿时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粟杂米看着这只刚刚被召唤出来的长发水鬼有些失控,顿时也紧张了起来,赶紧冲了过去,掏出腰间碎布花裙里的几张黑色的符纸,纵身一跳,将那两张黑符贴在了水鬼的后脑勺上。那只水鬼一瞬间不动了,但是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粟杂米赶紧捡起旁边的那只系着白布的铁钩,用力一勾,将铁钩穿进了那只水鬼的琵琶骨里,然后拼命地朝后拖拽,这时候,那只水鬼后脑勺上的两张黑符哗的一声燃烧开来,显然这只水鬼不是等闲之辈,一般符咒根本控制不住它,粟杂米对着屋里的潘老爷喊道,“你还看个屁呀!赶紧躲起来!他妈的,我早就给你说了,不许看,你***听不懂人话啊?”
被粟杂米这么一骂,潘宥仁顿时回过了神,也顾不得多想,赶紧一把抱起自己的小妾就钻进了被窝里,吓得瑟瑟发抖。
粟杂米使劲的把那只水鬼朝回拉,想把它拉到神坛的黑布里,继续进行法事,谁知道这时候那个长发水鬼直接用力一转身,粟杂米手中的铁钩一下子滑落了下来,长发水鬼挣脱了粟杂米的束缚,转身就扑了过来,一把将粟杂米扑倒在地上,压在他身上,用那双长满绿茸茸水藻的双手狠狠地掐着粟杂米的脖子。
粟杂米顿时被掐的脸色通红,拼命地挣扎着,渐渐地,粟杂米的两只眼睛胀得通红,气息也越来越弱。
粟杂米那里有这只长发水鬼凶恶,眼看着就要被这只自己召唤出来水鬼给掐死,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粟杂米心想,我玩了一辈子鹰,到头来被鹰啄了眼,哎。。真他妈冤!这死了到不打紧,只是这事要是传出去了,即便是到了阴曹地府,也羞的没脸见人。
那只水鬼突然又加重了几分力气,咬牙切齿的准备掐死身下的粟杂米,粟杂米似乎已经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已经绝望的放弃了一切求生的动作,静静地等待死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躺在地上的粟杂米看着这只骑在自己身上的水鬼背后探出一只脑袋,乐呵呵的冲着他笑,那人带着个斗笠穿着黑布长褂,嬉皮笑脸的盯着躺在地上满脸通红的粟杂米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