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了吗?去睡觉吧!”
景星河把章连山安顿在了床上,章连山向里滚了滚,找到了一个舒服点的位置,把头埋进了被子里,摊开了睡着,才安稳了一秒,章连山又从床上爬了起来,满眼疑惑的问景星河,“你不睡吗?”
景星河并没有午睡的习惯,更何况这已经不是午睡的时间了,景星河本是准备要去客厅里待着的,可鬼使神差的,他关上门,又转身走了回来,“睡啊!”
章连山高兴的躺了下去,被子抓着盖住小半张脸,眼神不由自主的撇着景星河,像后宫里即将被临幸的宠妃,兴奋中带着些娇羞。
景星河躺了下去,盯着屋顶上的白色的灯罩,他本是不瞌睡的,可脑袋沾上了枕头,睡意就自动席卷而来,午后的小休总是会伴随着梦境,惊醒的瞬间身体回到了现实,可思想还在梦境之中,像两个彼此分离的个体,恍然间只觉得不真实。
景星河在盛夏时节做了一场梦,梦里一片漆黑,唯有一束光柱打下来,将梦里的章连山笼罩在其中,光柱下的章连山拿着一捧用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习题册折成的玫瑰,玫瑰上放眼看去都是红叉,章连山本是看着他的,可转眼间就跪在了一片暖风中,暖风中有一个长发飘飘的背影,背影一会儿成了孙芳,一会儿又成了李芳王芳宋芳……
手里的花束变得雪白,章连山是要去娶那个女孩的,他在暖风中越走越远,只丢了满地褶皱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的习题册碎页。
盛夏时节,燥热非常,景星河从梦中惊醒,不觉得出了一身冷汗,眼前是熟悉的宿舍,宿舍的环境,舍友们都睡的踏实,只有章连山翻了个身问他,“做噩梦了吗?”
“嗯。”
“是不是有些紧张。”
“有点。”
“别紧张,你就当是一场普通的模拟考就好了。”
高考倒计时一天,景星河做了一个兵荒马乱的梦。
同样的梦做了第二遍,梦中的章连山依旧站在暖风中,他朝着景星河的反方向狂奔而去,手里的白色的捧花上打着天蓝色的蝴蝶结,他说他要结婚了,新娘在等他回家,所以他要走了。
这次没有满地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习题册,景星河只能看得到一个抓不住的光点在远处消失,而后便是无尽的黑暗,他在下落,耳边有风声吹过。
景星河是被吓醒的,心脏跳得厉害,呼吸也着急了起来,“做噩梦了吗?”章连山问他。
眼前的章连山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白色衬衣上的纽扣散开,领结随便搭在上面,景星河惊慌失措的抱紧了面前的人,将整张脸都埋在章连山的胸膛上,“嗯。”
“梦到了什么?”
景星河没有回答,从梦中惊醒的他有了一瞬间的失神,可现在靠在这个滚烫的身体上,景星河异常清楚的明白,他醒了,这不是梦。
景星河没有回答,而是问他,“章连山,你醒了吗?”
章连山笑了,他说的也不是梦话,当然是早就醒了,“醒了啊!”
章连山摸着景星河的凸起的脊背,景星河很瘦,脊椎挺立在皮肤之下,山丘般起伏涨落,也许是安慰,章连山的手一直从景星河的背上划过,手掌的温度清晰的传过来,平复下了景星河躁动的一颗心。
安静下来后,景星河松开章连山坐了起来,从被子里伸出去的脚也找到了鞋子,随口说道,“班长,摸了我可是要负责的。”
景星河不等回答,便揉着眼睛去了卫生间,被噩梦惊醒的脑袋依旧是昏昏沉沉的,景星河洗了一把脸,抬头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水打湿了头发,水滴落下来贴着下颌滑了下去,砸在了陈旧的地板上。
卫生间的镜子正对着卫生间的门,章连山就站在门口,已经盯着景星河看了好一会儿,景星河和镜子里的章连山对上了眼神,笑着问他,“怎么了?”
章连山慢慢的走了过来,手放在景星河的腰间,强硬的拉着把人扣进了怀里,因为高,章连山的下巴能搁在了景星河的头顶,他轻轻的压了下去,紧紧的抱着面前的人,“我来对你负责。”
景星河捞起架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脸,又把毛巾放回了架子上,也不挣扎,只是感叹道,“你这是喝了多少啊?”
不光是满身的酒气熏人,连人也迟迟不清醒。
“我没醉。”
“嗯,所以呢?”
没有人醉了之后还承认自己醉了,可景星河贪恋这一点点温暖,舍不得推开,就放任章连山抱着。
“景星河。”
“嗯。”
“要和我在一起吗?”
“嗯,然后呢?”
醉酒了之后的章连山什么都说得出来,要娶他,要爱他,要和他在一起,醒了之后却什么都忘了,景星河宁愿把这当一场梦,一场可以被记录下来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