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燕三白正独自一人穿行在偌大的长安城里。他刚刚从关卿辞处得知了早上遇到陆双行的经过,于是决定去查探一下。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早上的时候,关卿辞带着章琰他们打一处客栈路过,恰好碰见陆双行在劝架——他把那个带头挑事的,从二楼扔了下来。
噗通,砸穿了下面的稻草棚顶,摔进了放满马草的食槽里。
更恰好的是,关卿辞没认出陆双行的脸,但他认得那柄威名赫赫的九渊剑。
更更恰好的是,这个挑事的人关卿辞也认得,他是城东的地痞头头,平日就喜寻衅滋事。
身为大理寺少卿,看到陆双行这样有杀人嫌疑的,他当然要动手抓人。于是他一个箭步,噔的一脚踩在那个将将爬起的,地痞头头的背上,然后借力,一跃而起。
那一瞬间,地痞头头似乎听到了自己肋骨和心齐齐碎裂的声音。
而南来北往的客栈里,此刻还在热闹的讲述着早上的见闻。
胖胖的老板娘站在柜台后,一手十指灵活的拨着算盘,一手拿起一颗瓜子,用牙齿咬住,‘呱嗒’一声,白嫩嫩的瓜子肉就掉进嘴里。
磕磕瓜子,喝口清茶,她翻了花样的把早上的事情说了很多遍。送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她都津津乐道。
忽然,耳边传来一个很好听的温和男声,“老板娘,在下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哎哟,声音就这么好听,想来也是个俊俏公子吧?老板娘这样想着,抬头瞧见真人,立刻就把啪啪啪的算盘甩到一边,把瓜子这种破坏形象的东西也甩到一边,胖胖的身躯趴在柜台上,凑近了,和颜悦色的说道:“这位公子,你想打听什么啊?”
“请问,早上跟大理寺打起来的那个人,他这些天一直住在这儿吗?”
老板娘快人快语,“是啊是啊,他一直住在这儿呢,就跟那个弹三弦的一起,两个人住一间房,同进同出,跟相好的似的。”
燕三白摸摸鼻子,笑问:“那昨天下午,那个人可曾出去过?”
“没有,我记得清楚呢。昨儿弹三弦的那个说书说了一下午,那个人就坐在角落里听,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真不知道周围这么吵他怎么睡得着,还半天没动过。”说着,老板娘热心的给燕三白指是那个方位,“你看,就是那儿。”
可待她转过头来,俊俏公子已经走了,只余下一句‘多谢’还飘散在空气里。
燕三白一刻不停的走着。
客栈之后是霁宝堂,霁宝堂之后是停尸房,停尸房之后是万安寺……他就像一缕风,以极快的速度在各个地方穿梭着。
单独的时候,是自由的,是最快的。
足尖在某个翘起的檐角上轻触,某个吹着风车的孩童惊喜的看到一片白云掠过,风起,风车呼啦啦的转着,孩童闭了闭眼,云已经飘走了,只剩下亮的有些刺眼的天光。
关卿辞这边也不遑多让,他一手扣着腰间的刀柄走在最前面,不厌其烦的带着王七和卢博远穿梭在长安城大大小小的街巷里。
按照汪静川被杀的时间已经城门关闭的时间来看,汪静川不可能是在城外被杀,那么,作案地点只可能在城内,某个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
而此时此刻的皇宫,某个说要帮忙却中途跑掉的人,正揉着脸,摆出史上最灿烂最讨喜的笑容,清清嗓子,拨开纱帘,还未走进去,那讨好的清朗声音已经传遍整个大殿。
“祖奶奶,孙儿看你来啦~”
不用说,这一定是洛阳王殿下。而那位头发花白却还精神矍铄的太后娘娘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纹丝不动,脸上的细纹和褶皱仿佛都透着威严。
李晏学燕三白那样摸了摸鼻子,走过去,讨好的扶住了太后娘娘的肩膀,“祖奶奶,你怎么不理我啊?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李晏哄了半天,这位不怒自威的老太太才偷偷的睁开一只眼,瞥他,就见孙子递过来一个歉意讨好的目光。
老太太冷哼一声,别过头。
李晏给她揉肩,“我这不是有事耽搁了嘛,侠探燕三白你知道吗?祖奶奶你不是一直说想见见他吗,他回长安查案来了。”
堂堂洛阳王,前一刻同你处的好好的,转眼就把人给卖了。
太后似有意动,李晏就继续说:“真的,赶明儿我带他来让你见见,让他给祖奶奶祝寿好不好?”
太后终于睁开眼,“真的?”
“真的。”李晏笃定的点头。
太后这才笑逐颜开,拉着李晏的手,越瞧越开心,“小凤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