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珀向后一拱,又向前方&ldo;呸呸&rdo;的吐了几口渣滓。抓起地上几个完好石榴,他站起身来,头也不回的答道:&ldo;我要去洗洗手和脸,马上就回来!&rdo;段提沙见状,连忙向前爬了半米,探出身子对窝棚外的卫兵一挥手,命令他们跟上段珀。段珀没有急着去洗漱,他拿着那几个大石榴,跑去找了何建国。晚饭时候他留意到了何建国的郁郁寡欢‐‐这人似乎放在哪里都不大合群,段家士兵显然是不大搭理他,而他表现的也是毫无热情,单手用芭蕉叶托着一坨米饭,他孤零零的坐在一旁狼吞虎咽。此刻在一处露营棚子里找到了裹着毯子躺下的何建国,他在棚子门口弯下腰,伸手抓住对方的双脚,鼓足力气向后且拽且退,竟是把个半睡半醒的何建国硬给拖到了露天地上。迷迷瞪瞪的坐起来,何建国瞧清了来人的面目,就打着哈欠问道:&ldo;老虎,你要干什么啊?&rdo;段珀觉得何建国很可怜,就蹲下来把野石榴递到他面前:&ldo;甜的,给你吃。&rdo;何建国呆头呆脑的看看石榴,随即转过头又张大嘴巴,打了个面积辽阔的大哈欠:&ldo;我挺困的,就不吃了吧!&rdo;话音落下,他耳边就听得一阵凌厉风声,随即&ldo;啪&rdo;的一声脆响,面颊上已然挨了个大耳光。这回他可是醒透了,睁大眼睛捂住脸,愣怔怔的望向了段珀:&ldo;啊?我又怎么了?&rdo;段珀难得主动去关怀别人,偶尔发了一次爱心,没想到何建国竟然给脸不要脸,就十分气恼。换手又向对方那另外一边面颊抽打了一巴掌,他将那几个石榴双手捧到何建国面前,强抑愤慨的从牙关中挤出一个字来:&ldo;吃!&rdo;何建国移开目光,对着远山明月微微叹了一口气,而后抓起一个石榴扒开,凑到嘴上胡乱啃了起来。这几个野石榴的味道很是不错,所以何建国吃到最后,发现段珀的确是一片好心顾念自己,就化怒火为感动‐‐他在这六七年间的苦难生活中,从来没有得到过一丝好意和温暖,如今居然有人大夜里的来给他送甜石榴吃,这让他在百感交集之余,竟是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半晌不动了。段珀没见过他这举动,不禁有些好奇,想要去拉下他那捂脸的双手:&ldo;何建国,你干什么?&rdo;现在何建国已经无书可教,说话又一贯不中听,所以在段珀这里的地位急剧下降,已经失去了&ldo;先生&rdo;的称号。何建国先很忸怩,还不肯放下手来,然而段珀的力气也不小,拉拉扯扯的一定要看个究竟;所以最后他无计可施,只得吸着鼻子抬起头来,露出了自己那张涕泪横流的面孔。&ldo;老虎……&rdo;他哽咽着说道:&ldo;你对我太好了……&rdo;他把段珀的手抓过来贴在了自己的眼睛上,哭的一抽一抽:&ldo;太好了……我都没法子报答你了……&rdo;段珀在他眼睛上蹭了一手背潮热的眼泪,感觉怪讨厌的,于是就强行抽出手来,也没说话,起身扭头就跑去找水了。段珀把自己很彻底的洗刷了一通,然后换了一身干净衣裳,趿着拖鞋回到了段提沙所在的窝棚里。他身体细长灵活,像条蛇一样游入窝棚中去,冷冰冰的钻进了段提沙的怀抱里。段提沙没有睡,一直在等他回来,这时就立刻用一条手臂钳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则是不停的摩挲他的头发、后颈、腰背。段珀把湿凉的鼻尖拱上了段提沙的面孔,嗅了两嗅后发现父亲没有涂抹面霜,全是本来肌肤的气味,就很满意的张开嘴,轻轻的咬住了对方的下巴‐‐如此衔了片刻,他松口换了地方,又去咬住了段提沙的脸蛋。段提沙在微微的疼痛中低声笑道:&ldo;嗳,老虎,我们总算是跑出来了。明天就好了,明天天亮时会有人来接应我们。&rdo;段珀现在很听不得&ldo;接应&rdo;二字,总觉着这个词后面躲藏着的是一场空欢喜,所以就松开了牙齿问道:&ldo;谁?&rdo;段提沙明白他的心思,但是也不说破,若无其事的答道:&ldo;帕加村,清莱府境内的帕加村,还记得吗?我们曾往那里派过一大队十五六岁的孩子,专门负责把货物往南边路上运送。&rdo;段珀轻声答道:&ldo;哦,那一队大童子军。&rdo;段提沙微微抬起腿,轻轻挑逗着儿子的赤脚:&ldo;帕加村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先到那里安顿下来,然后……&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