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仲再次清醒时,天已大亮。他不知道是什么时辰,甚至说不准自己睡了几天。他只知道自己一直都没睡好,入睡不久全身的麻痒就将他从睡梦中抽离。身体重若千钧,他只好咬牙忍耐,哪知道麻痒逐渐变成钻疼,疼痛越来越烈,直至痛入骨髓。这种疼痛倒像是逼供时受过的,只是更为剧烈长久。他想起身看看哪里不妥,可手脚已经无力抬起。好在睡了醒醒了睡,痛到昏迷也就没感觉了。刺眼的阳光照得他眯眼,这才发现身体不痛了。不,应该说,是没了知觉。转动脖子变得艰难,他竟感觉不到颈部以下的存在。癸仲一下慌了神!努力眨着眼睛,祈求这是错觉,可每次睁开情况都没变。他慌得想张嘴唤人,却被自己嘶哑的声音吓到。唤了几声,癸仲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已经不睡在死士的通铺,而是新主人的耳房。虽然畏惧惊扰主人的责罚,可眼下的状况更让他害怕。癸仲只能尽量大声的叫喊,可惜吐字不清,旁人听来只如野兽嘶吼。行云居远离人烟,四周尽是林木,位置偏僻。是以即便快到正午,院里依旧显得清幽冷寂。被癸仲当做救命稻草的许骏外出未归,院中的仆役竟也如没听到屋里的声音。不知喊了多久,癸仲的声音越来越低,院子终于重回安静。此时此刻,距离癸仲从许骏房里退下,不过六个时辰。他的主人,丝毫不知他的无助,仍是满身艳丽的红,在庄主身边绽放着笑颜。“许正豪,你这人面兽心的畜生!有种放开我和你正大光明地较量,怎得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丧尽天良,不得好死!”许骏关好石门,将声声辱骂隔离开,才快步跟上前面两人。护法尹蜚仍是那身怪异打扮,皱眉看着关上的石门,道:“盟主,这石松道人毕竟是青城长老,一直关着怕是不妥。”“我怎会不知。可他和青城掌门雷光相熟,不好直接杀了。骏儿——”“属下会尽快研究出可控制那老头的蛊来,不让这老不死的乱叫。”许骏瞪着门,好似要将里面关着的人千刀万剐,说完他眼睛一转,看向走道中的另外两人,“盟主、师傅,请允许骏儿从庄外抓人回来实验,也好早日为盟主分忧。”“不行!你之前动作频繁,已经引人注意,此刻正处要紧之时,骏儿不可妄为。”许正豪还未开口,尹蜚就直接否定了许骏的提议。许正豪看看挨了训斥扁着嘴要哭出来的少年,有心安慰,却明白在这方面不能放松,只是道,“你师傅说的没错,干爹昨天不是才给你个死士,你省着点用。”☆、4妖孽主人和精壮忠犬4妖孽主人和精壮忠犬和庄主用过饭再回到行云居时,已经过了午时。许骏卸下维持了半天的笑脸,先闭目感应一遍院子里养的毒物,没发现什么差错,才踹开门进了房间。没看到死士出来迎他,许骏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快步冲到耳房。傍晚见过的人安静地睡在床上,青蓝的被子包住身体,只露出脸和散乱的长发。隔着些距离,许骏仍能将那张脸的灰白色看得清清楚楚。许骏暗骂着走上前,一把扯开被子。床上的人毫无回应,只是昨天看到的精壮身体,已经肿胀发紫。纯白的绷带和紫胀的皮肤交叉着满布这具躯体。许骏绷着脸解开缠住癸仲大半个身体的绷带,果然,昨日抹了药的伤口处,已变得紫黑。是伤药出了问题。又失败了!许骏懊恼地揉着脸蛋,没注意手上的污血也沾上他白净的小脸。他将手压在癸仲腹部的伤处,挤出点血液凑到鼻尖,嗅着那股腥臭的味道,琢磨着是药里的哪种毒粉用错了量——上次用在兔子身上时,伤口很快就愈合,怎么用给人就不行了!“少爷,您的药。”敲门声传来,随后进来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仆役,他目光呆滞,将一个木盒放在桌上后转身离开,还轻轻地关好了门。仆役的整个动作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可惜昏迷的癸仲没机会看到。许骏撇着嘴打开木盒,取出个黑乎乎的物体放在床上人腹部肿胀的伤口处,竟是个半寸来长的肉虫。片刻后,肉虫的身体逐渐庞大,圆滚滚十分吓人,再看伤口已经没有那么狰狞了。又过了会儿,血液由暗紫变回红色,伤口也变回原先的样子,许骏才扯下肉虫随手扔到地上。从怀中取出个和昨天差不多的瓷瓶,将药粉倒在伤口处。盯着粉嫩的伤口,许骏忍不住俯□用舌头一点点舔着,直到心里的渴望愈发浓烈,才果断分开。将人翻过来,背部伤口密集,已经从乱七八糟变得触目惊心。玉手抚摸着紫黑的皮肤,许骏又如法炮制,将虫子丢在人背上。癸仲醒来时,身上又回到麻痒的感觉,只是不如夜里那么难忍。他现在是朝里侧躺着,习惯性地翻身,却被人按住了。抬眼,依稀看见个红衣少年坐在床边。主人?癸仲就要起身,又一次被人按住,于是只翻了个身。“你伤还没好,多躺会儿。”“主人!”癸仲忽的窜起,一把将许骏按住床上,警戒地盯着地上的生物。那里,二十几只成人小臂长的虫子排成一排,朝圣般对着他们。“你干嘛!”许骏将怀中探出一半的物体拽回,冷着脸与癸仲对视。久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死士嗅到危险的气息,想跪下请罪,可看见地上粗大的虫子们,又放弃了打算。敏锐的直觉告诉他地下的东西与新主人有关,于是癸仲只能再次后悔自己过于敏感的行为,卸了劲垂首道,“属下……怕主人有危险。”“哼”忽然觉得精壮男人脑袋耷拉着的样子很有趣,许骏被压倒的怒气竟散了。他伸手摸摸男人的头顶,眼睛闪亮亮的,“你失血过多,乖乖躺着不许动,我晚上再来看你。”“属下——”活了二十几年,这个亲昵的动作他只对别人做过,今天竟被个小他许多的人做了,癸仲不由呆愣。“乖~我一会儿叫侍女送吃的来,别想太多。”简直是……越看越可爱。许骏只想将这只大型动物揉了又揉,可想到出了问题的伤药,还有地下眼巴巴望着他的二十几条宝贝儿,只能意犹未尽地松手下床。只见癸仲眼中狰狞可怖的虫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跟在他主人身后爬出了房间,一只不落。“嘶……呃……”“唔嗯……”“啊……”大床上,盘膝坐着个赤|裸的少年,他蹙着眉头,缎子般的黑发垂落肩膀,遮住胸前的粉红果实。长长的睫毛随着少年眼皮下眼珠的颤动而抖动着,表明少年此时极为痛苦,而下唇上的牙印与殷红也恰到好处的证明了这点。少年一手贴着只小臂大小的红黑色肉虫,一手紧紧握拳,他的身体颤抖着,汗滴随着动作滚下。少年身体遍布着暗金色的花纹,时强时弱。每当花纹变强时,少年口中便会发出痛苦的闷哼,咬牙的力气也变得更大。再看床下,十几只虫尸被随意丢着,剩下的虫子维持着队形一动不动,好似进行着一场盛大的仪式。少年身上的花纹瞬间变得极盛,随即隐藏在莹白的皮肤下。“呼——”随手甩掉最后一条虫子,许骏疲惫的抬胳膊擦掉额头的汗水。乌黑的长发被汗水弄湿,贴在身上,好像刚结束了某种体力运动。体内的气息又强大了几分,许骏觉得很久以来都没有这么明显的进步了。看来那个死士的确不错,血液味道也很好的样子!他满意地在大床上滚了圈,又扯过床单擦了擦汗湿的头发——将柔顺的乌黑弄得到处乱翘时,才裹着外袍下来。“莺姐,准备水沐浴。”他拽着不听话的长头发,好不容易腾出手来收拾地上的尸体。虫尸一经触碰就化成粉末,许骏运气将粉末吸如另一个木盒里装好,才又想到什么,补充道,“莺姐多备点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