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他刚刚求爹爹告奶奶的一通就是冲我这破嘴,没想到我阴魂不散,我也一脸无辜的看着他,胖子被我磨得已经没脾气了,给自己点了根烟闷声道:&ldo;不知道,没想过。&rdo;
我道:&ldo;我也没想过。&rdo;
&ldo;那你问个鸡巴。&rdo;
&ldo;就是问你个鸡巴,不行啊?&rdo;
&ldo;得了吧。&rdo;胖子掸了掸烟灰,捣了我一胳膊肘:&ldo;别瞎想了,咱们小哥什么人,阎王爷要收他早收了,轮不到这会。你要是有空你还不如想想等小哥出来怎么收拾这帮龟孙子呢,妈的,这帮孙子坑咱们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要不是看在小哥面子上胖爷早撕了他们了,没想到自己人也算计,什么玩意啊。&rdo;
&ldo;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小哥出来再说,还不一定出的来呢。&rdo;
胖子道:&ldo;天真你这破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看破不说破不懂?你就是越怕啥越说啥,假装自己很豁达,其实在意的不得了才一直念叨,想否极泰来。说真的,你生小哥气不?&rdo;
我摇摇头:&ldo;生不起来,要生气这么多年早气死了,就是累的很。&rdo;
胖子拍了拍我的肩膀,把大半个身子都倚在我身上,差点把我给压倒:&ldo;小哥啥性格咱俩还不知道吗,他就这样,别想太多了,过日子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越吵越好。&rdo;
我抬了抬胳膊,表示我知道了,让他别压着我,他再压我一会小哥出来我得进去了,我真的不是当年二十岁的我了,连续的精神高度紧张搞得我头疼欲裂,看胖子都是重影的,太阳穴突突的跳,像是有人朝着我的头连续暴击一样。
胖子安静了五分钟,无趣的踢了半天烟头,全踢完了又问我:&ldo;你这一宿咋过来的?这鬼地方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rdo;
我就道无聊可以看灯,数它闪了多少下,于是我和胖子靠在墙上一起盯着那红灯闪,看的旁边白墙都泛绿了,胖子看着看着突然一拍大腿:&ldo;嘿,天真,你看现在像不像在长白山?咱俩在外头等,小哥在里头,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就等啊等的,你说他们张家对门是不是有什么执念?&rdo;
&ldo;你知道我怎么想吗?&rdo;
&ldo;怎么?&rdo;
&ldo;我觉得我在机场等一艘船,遥遥无期,这辈子都等不到。&rdo;我搓了搓手,看着食指和中指间焦黄的颜色,这是长期抽劣质烟留下来的痕迹,完全渗进了皮肤里,永远都清洗不掉的颜色。
胖子沉默半响:&ldo;等船你去码头啊,干嘛在机场等啊?再说这不是医院吗?你等船干啥?&rdo;
&ldo;……&rdo;
&ldo;……&rdo;
我错了,我早就应该明白,永远也别跟胖子矫情,因为根本矫情不起来。
胖子一共带了四包烟,因为只有两根火柴,怕唯一的火种熄灭,我们只好一根接一根的抽烟,一直抽掉了最后一根烟,张铭居然还没回来,胖子严重怀疑那小子畏罪潜逃了,怪我心软,他好不容易抓个人质还给放跑了,正扯皮一直规律闪动的红灯突然停了一下,紧接着就灭了,我一个激灵马上站直了身体。
胖子也激动起来,扯起袖子抹了抹脸又揉了揉眼睛:&ldo;小哥要出来了?&rdo;
我们以为会先看到手术床,没想到先是出来的几个小护士,我有点失望,心说难道是纱布不够了她们出来拿纱布的?手术还没结束?
小护士们一闻到满屋子烟味立刻皱起了眉头,再看我们脚下全是烟头烟灰那嫌弃的表情就更明显了,胖子不管那些,冲过去抓住一个就问:&ldo;可算出来了,人呢?张起灵?听不听得懂?你们族长呢?病人呢?说话啊你们!急死胖爷了!&rdo;
小护士给胖子问懵逼了,一个劲的把他朝旁边推,一边推一边道:&ldo;先生请你行开一d,你甘样会姐住手术床噶,请你唔好甘?&rdo;
小护士说的是粤语,胖子根本听不懂,我也听不懂,大概能猜出是闷油瓶要出来了嫌我们碍事,连忙把胖子朝旁边拽。因为视线受阻,我们只能远远的看到有五六个人推着手术床走了过来,我心里咯噔一下,生怕看到白布蒙面,等他们走近了一看上面还挂着输液瓶立刻松了一口气。
等了几乎一整天,人好不容易出来我只来得及看到他裹着厚厚纱布的脑袋,脸都没看清楚,没等我看第二眼手术床就被推走了,先出来的几个小护士围成一圈死命拦住我和胖子,不让我们靠近手术床,其中一个几乎挨着我的耳朵在喊:&ldo;先生请你地去果边等好唔好?你地甘样会打扰到病人!&rdo;
小姑娘力气是不大,难为人的是她们整个黏上来,一伸手就碰到她们尴尬的位置,好不容易推开一个另外一个就冲上来,我和胖子眼睁睁的看着躺着闷油瓶的手术床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我在这鬼地方站了一宿,也没人跟我交代一句,就让我干等,行,我姑且算他们人手不够。但是我好歹也是他家属,人出来了不让我们靠近也就算了,推哪去总得说一声吧?手术成功不成功也得说一声吧?这他妈直接把我排除在外什么意思?
我给小护士搞毛了,吼道:&ldo;都给我滚开!再不滚我动手了信不信?你们医生呢?把主治医生喊出来!有没有能负责的人?喊出来!&rdo;
我这几天都没怎么睡,精神疲倦到了极点,吼完小护士没怎么样,我自己反而猛地一晕,那边胖子已经推倒了两个,气势汹汹的朝手术室里冲,一时间闹成一团。
&ldo;吴生吴生!请你别要激动!&rdo;一个男医生匆匆忙忙的跑过来,身上的手术服只脱了一半,操着一口别扭的粤普,连说带比划:&ldo;我啊张先生的主治医师,我叫张学璜,有关张先生的事你都问我都好啦!不要难住护士ok?你冷静下我们去我office慢慢讲啊,张先生手术好成功的,你冇担心!&rdo;
张家作为一个传统封闭的家族,从事的又是那么危险的职业,不可能随便在外面找医生,所以一直都有专门负责医术的一支血脉,他们可以免除家族培训,一心一意只钻研医术,传到现在也不剩什么人了。
据说他们这一支一直对张家人的特殊体质有所存疑,只是在当时这种言论十分大逆不道,没有人敢说,加之当时医学还不发达,只能偷偷的想。
到了现代,越来越多的张家人不再愿意被传统血脉所掌控,他们这一支终于得以光明正大的研究其这一命题,主要负责的是一对双胞胎,哥哥叫张学辉,弟弟叫张学璜。因为弟弟的医术更为精湛,所以虽然去杭州帮闷油瓶做身体检查的是张学辉,操刀的却是张学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