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油瓶从来没有打过游戏,第一局输给了我,我还没来得及得意,第二局就被他打的亲妈都认不出来,连输三十局以后我就不愿意玩了,特没劲。
他看我不愿意打游戏,又提出陪我去钓鱼,结果那一天我没有钓到一条鱼,鱼全部被他钓走了,他还拿那些鱼给我煮汤,喝了三天都没喝完。第二次去我没给闷油瓶鱼饵,我还是没有钓到鱼,闷油瓶用他钓到的鱼做了烤鱼,分给了附近的十几户邻居。
&ldo;走开。&rdo;我拿着钓鱼竿把闷油瓶捣出一丈远,让他离我再远一点:&ldo;喂鸡去!不要跟着我!&rdo;
闷油瓶一脸无辜:&ldo;喂过了&rdo;
&ldo;再喂一次!&rdo;
我绝对不会再跟这个家伙一起钓鱼,这会严重打击我钓鱼的自信,也会严重影响我钓鱼的乐趣,也不知道闷油瓶到底是技术太强还是运气太好,总之有他在我就没有钓到过比我手掌大的鱼。
活到我这把年龄很难得能够保持一个稳定的兴趣,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来破坏,就算是闷油瓶也不行。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自从闷油瓶自己摸来了雨村,就变得很黏人,我走哪儿他跟哪儿,比小满哥还殷勤。如果这是因为我的不告而别,那我以前又是何苦来哉,早这么治他一回不得了。
闷油瓶自己摸来了雨村……等等!
&ldo;小哥你给胖子打过电话没!?&rdo;
&ldo;……&rdo;
&ldo;完蛋了!&rdo;我哀嚎一声,苦恼的抓了抓头发,我和闷油瓶的二人世界过的太开心,居然忘记胖子还在满世界找我,我和闷油瓶没有一个人想到要给胖子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给胖子打电话的时候我心虚的不行,怕他杀过来把我给砍死。
果然,胖子一接电话就炸了,在电话那边怒吼:&ldo;吴邪!你他娘的还有脸给我打电话?!你个鸡巴!你叫什么吴邪你干脆改名叫臭邪!胖爷为了找你这几个月跑了多少路!你涨能耐了啊!跑啊!你接着跑啊!跑死你个狗日的!你说说你都快年过半百的人了,玩什么不好玩失踪!你以为你还是二八少女啊!?&rdo;
胖子吼完我感觉我失聪了,可谁叫咱理亏呢,跟胖子赔礼道歉了半天,胖子才勉强原谅了我,说他现在在北京办事,让我和小哥麻溜的收拾个房间,他办完事就来雨村找我们。
&ldo;哎,小哥,你说我当初要是直接来了雨村,是不是就找不到你了?&rdo;挂上电话,我突然想起我一开始的打算,是准备从长白山回来立刻就来雨村的,如果我那时候没有拖延症发作,真的来了雨村定居,大概就不会在水果摊遇到闷油瓶了。
人生有很多选择看似无足轻重,选择的时候从没想过这也许会影响未来的人生,等过了很久之后回想起来,会发现那是你人生中很重要的一个分水岭,可惜当时的自己,往往意识不到这一点。
闷油瓶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他对我某些矫情并不能理解,他从不去想如果,所以他最后还是道:&ldo;你找到我了。&rdo;
我心说好吧,你也找到我了。
我找到了闷油瓶,闷油瓶找到了我,张学璜找到了我和闷油瓶,他突然出现在我们家院子里的时候,我正在院子里喂鸡,闷油瓶在屋里帮我修钓鱼竿,张学璜是被村口的那个二傻子带进来的,走进来的时候很是狼狈,我差点没分清哪个是二傻子。
张学璜看到我差点没崩溃,说话都要带哭腔了:&ldo;吴先生,我终于寻到你了,福建更多地方,你点解一定要走到这么犄角旮旯的地方来?这里人讲咩我都听不明,这里有比香港好咩?点解你要走到这里来?&rdo;
病人擅自离开医院,对张学璜这个负责任有医德的医生而言,是奇耻大辱,是医生生涯里最大的污点。他在我和闷油瓶先后逃走之后,怒气值达到了最高点,运用了一切能够运用的人脉关系,成功定位到我和闷油瓶来了福建。带着大批人马杀将过来,准备和我们好好讲讲道理。
但是他没想到我和闷油瓶跑到了深山老林里,一行人一下飞机就傻了眼,迫不得己朝山区前进。
可怜这群香港人人生地不熟,带着一大堆仪器又讲一口粤普,对上村民更为蹩脚的胡建普通话简直毫无还手之力,问个路明明是北他们听成南,绕着这附近的几座山跑了五六圈,一直到今天才找到我们。
我还没来得及安慰他,闷油瓶拎着鱼竿出来了,张学璜看到闷油瓶好像打了鸡血一样,冲过去一把揪住闷油瓶的衣领,用粤语怒吼道:&ldo;张生!!你做咩甘唔在意自己噶身体啊?!你将自己噶健康当做咩啊?作为病人点解可以唔听医生噶话啊?有咩事唔可以好好商量?万一你噶身体出左咩事,我点同你屋企人交代?你有冇为大家考虑架?咁任性点得噶?!&rdo;
我很少能看到有人面对闷油瓶的时候气势那么足,或许对张学璜来说,不听话的病人这个身份,已经超过了闷油瓶族长的身份,能直视闷油瓶的眼睛还吼那么大声,我真心敬他是条汉子。
为了给闷油瓶做检查,张学璜带来了很多仪器,有的仪器供电量要求很大,我怕一插上整个村子都会断电,没让他用,检查的时候张学璜的脸拉的比长白山还长,莫名的很有威慑力。
检查完以后张学璜的脸色并没有好一点,很认真的告诉我,虽然闷油瓶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但是如果我想住在这个地方,是绝对不可以的。
&ldo;那我负责任的话给吴先生你听,张先生的身体情况绝对不适合在这个村入边住,这里太潮湿了,过度潮湿的环境会影响他的膝头同手肘,如果吴先生你不想张先生老左以后痛风到行不动路,就绝对不好住在这个地方。&rdo;
张学璜说完又补上了一句:&ldo;而且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好多仪器都冇,交通总那么不方便,以后我想同张先生复诊,实在太不方便了,如果你们一定要住在福建,至少都要挑一个交通便捷的地方啊。&rdo;
胖子刚订了来福建的飞机票,就接到我的电话要他改签成去杭州,气的破口大骂,说见到我一定要胖揍我一顿。
我心想这也不是我的错,这是为了闷油瓶的身体考虑,而且雨村确实太潮湿了,内裤晒不干总觉得蛋潮潮的,简直能孵出小鸡来。我这么怀邢的一个人,这地方过把瘾也就算了,我在杭州还有一个花了不少钱买的别墅呢,不住多可惜。
就这样,我在雨村轰轰烈烈的村霸生活只持续了三个半月,就提前宣告结束了。
离开雨村前,我把奥迪四只鸡硬塞给了张学璜,让他带回去养在他们医院的小花园里,等明年闷油瓶去复查的时候我要去检查,不要给我弄死了,又让他给我和闷油瓶订了回杭州的飞机票,小敲了他一笔。
这一次离开家的时间不算长,至少在我的记录里算不上靠前,我却有些想它了,坐在飞机上总嫌飞机飞的太慢,有点归心似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