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对宣王和贵妃的到来感到十分不安。皇上和宣王爷是怎么回事,俩人不是不合吗?
不是我不效忠皇上,而是我效忠皇上却得不到信任!先皇立的太子被诬陷叛国,太子同母弟是被诬陷意图夺位,后来查清两位嫡皇子是被诬陷的,两人被追谥为端肃太子、神武王,但是,到底已经都辞世了。嫡皇子之事牵连甚大,累及林家!林家出了一位嫁给先皇帝庶皇子的姑娘,那位王爷在嫡皇子薨后,被一杯毒酒送下地府,林家也失去了皇家的信任,当时不知道多少人死于暴怒的太显帝之手,谁敢跟先皇说什么“清白”与“冤枉”呢?都是绞尽脑汁地明哲保身,林家的遭遇,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玉儿,你不是在你外祖家吗?”
“本来是在外祖家,但是,后来进了宫,成了贵妃娘娘身边的人,还得了女官的名号。”黛玉捧着药,忧心忡忡地说,“父亲怎么会突然病重?是因为母亲、弟弟,所以,不要玉儿了吗?”
“没有,别多想,玉儿是我的命根子,我还没看着玉儿成亲生子呢,怎么会离开?”林海将药一口喝尽,眼里闪着别样的光,说,“玉儿,贵妃娘娘对你好吗?”
黛玉怔了怔,半晌,叹了口气,说:“实际上,贵妃娘娘对我极好,我很喜欢在永宁宫待着,半点儿不想在荣国府。”
“贵妃娘娘居然可以跟着宣王爷到扬州来,应该是很得皇上信任的,是吧?”
“贵妃娘娘的两位哥哥都是能臣,两位赵大人都是皇上的亲信。他们兄妹三人命苦,被族人欺压,被除族,但是,皇上看中了他们啊,不说别的,如影卫很厉害吧,那如影卫就是听赵大人指挥的……”黛玉对明玉极有好感,对赵家之事也很了解,说起来滔滔不绝。
林海闻言,略显浑浊的双眼立刻迸发出生的光彩,喃喃自语:“天无绝人之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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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春意浓浓的扬州大街上,熙熙攘攘的,明玉和宣王都是一身不显眼的穿戴,在大街上赏风俗看人情。
扬州虽然在长江以北,却山清水秀,有江南的韵致。
林海派了自家一个不显眼却十分熟悉扬州城的家仆为明玉宣王引路。
宣王特别佩服明玉的胃口:不是说从小有胃疾吗?真没看出来!就从春和楼点了八个招牌菜——不是不多点,是明玉不乐意浪费,点了要吃光的。最后还是让钱昌他们都吃,才吃完,结果,刚出春和楼出来,明玉又买了两个灌汤包,一边叫烫一边喊鲜地吞下去了!
再看看明玉还瞅着小吃不舍得眨眼,宣王抹了把脸。有这么好吃吗?宫中的御厨难道不比王府的厨子能干?王府里,他还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呢,不说别的,明玉在宫里难道没吃过文思豆腐?简直不要体面啊,吃得那样‘不拘小节’‘豪爽’,还是贵妃呢!
明玉忽然拍拍宣王的胳膊,示意他看远处:“你看,那人像不像荣国府派的送黛玉的那什么,什么,贾琏?”
宣王瞄了一眼,看身后的侍卫,侍卫低着头,肯定地回道:“赵主子看的不错,就是贾琏。”而且,贾琏身边带着的仆人有个姓赵的,也就是,赵家村的那个赵。
“你怎么认识贾琏的,他跟你见过面了?”宣王追问。说来,赵家村的人也是怕得要死,而没头苍蝇一样乱撞,自己吓自己干嘛,与明瑞兄妹仨根本就不是同一个阶层的人了,老老实实地就保命了,若做的多了,难免事与愿违啊。
“他从当铺里出来没拿东西,那就不是赎东西,”明玉没理会宣王的问题,眼睛一眯,撸了撸袖子,说,“那是去当东西了——京城里没有当铺吗?当个东西还专门跑到扬州?”
“那就是当的扬州的东西?”
“什么?”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林海府上的东西啊。”
明玉听了,立刻大怒:“林老头儿居然背着我们让贾琏变卖家产,他什么意思?”
宣王目光一闪。明玉很聪慧,不过,想的方向错了——便全错了,喂,你走那么快干嘛,本王还没说完……算了,本王解释这个干嘛,回去就回去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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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怒气冲冲地跑到林府,命令钱昌等人收拾东西,林府下人见状心下惶恐,急忙去告诉林海。
黛玉匆匆赶来,焦急地说:“主子,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要走?是府里住得不顺心吗?”
明玉冷若冰霜,看着撑着病体赶到的人,横眉竖目地说:“林海,你指使贾琏变卖家产还要偷偷摸摸的,怎么,是自己做贼,还是当宣王和本宫是贼?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哼。动作都快些,我们马上走!”
黛玉吓得肝胆俱裂,脑子里一片混沌,什么也顾不得了,扑上去抱住明玉的胳膊,大哭:“主子,不要走,求你了……主子,我,我要和您一起走……”
林海扶额,身体虚弱,正好就跪下了,说:“贵妃娘娘请听下官解释,下官绝对没有变卖家产!下官的病已经有了起色,有望康复,下官没有理由变卖家产啊!”
“你这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
“不,不,不,下官的意思是,这就是一个误会——”
“你还敢狡辩?”明玉拎起桌子上的茶壶就要向林海的方向砸,奈何被黛玉拖着,“林黛玉,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