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真变回原形钻进他袖内,蹲在里面默默反省。你强我才打你,让神帝陛下知道,肯定要被气死了又气活然后再气死。好吧,我承认我愚蠢,我只是弄错了新领导的人生目标……结界破除,胜利的消息早已传到虚天,两位天王率众魔在虚天之门外迎接。此番果真是一场调虎离山之计,两界联军战魔神的同时,神界暗中派了三路大军袭月嵬山,正如魔神所料,路冰河出关后便亲自赶去支援弟弟,成功取回了魔泉,神界计划至此破产。重回万里石山,再见五颜六色的珠光,田真倍感亲切,随魔神回到寝殿。『参见父皇。』路冰河进殿,单膝跪下行礼。魔神回身:『吾儿,辛苦。』听这两人的对话,田真想喷。父慈子孝,多河蟹多美好,可这……是不是太混乱了点?父子如兄弟很正常,糟糕的是,老子像弟弟,儿子像哥哥,充分证实了『人不可貌相』这句话。路冰河与父亲全无半点相似,脸部轮廓硬朗,加上深邃的紫眸,长长的银发,紫色额饰闪耀金属光泽,冷静又英气。相比之下,魔神大人你的容貌实在很……很美很水嫩。然而父子站在一起,谁是魔帝,外人也绝不会弄错,大概是儿子长相过于阳刚,少了那种先天杀神的黑暗气质。田真兀自胡思乱想,对面路冰河神色不变,依旧半跪在地上:『儿闭关多日,功体始终再难提升,请父皇责罚。』亲眼见过他教训小儿子,田真立即看魔神。『无妨,是吾之失误,』魔神竟没有责备,似早在预料中,『取回魔泉,你做得很好。』路冰河轻拂披风,起身:『听说妖皇有信相邀,我料他必是想与魔界合作,不知结果如何?』『拒绝。』不光拒绝,还动手打了人家一顿呢,,田真叹气。路冰河皱眉:『父皇何以拒绝?』魔神道:『毫无诚意。』路冰河道:『虽无诚意,名义上的结盟也未尝不可,此人记仇,拒绝他必成隐患,恐会对父皇不利。』田真看着魔神连连点头。瞧瞧,你两个儿子要么智勇双全,要么诡计多端,幸亏都没遗传到你的基因,虽然你也不算太笨,可到处得罪人就太吃不消……『吾,无须盟友,亦无惧报复,』魔神不在意地挥袖,『记恨吾,不影响他对魔界的态度,我儿,他将是你最好的伙伴,我的拒绝,成就你们将来的合作。』路冰河终于露出震惊之色:『父皇何出此言?』『神之劫,吾将回归太上镜。』田真这次真的呆了。自负的杀神,拥有无敌的力量,睥睨六界,能够这么平静地面对自己将来的命运,实在令人意外。『何人能封印父皇,』路冰河断然道,『那不过是弑中天为稳住军心散布的谣言,只要父皇一统六界,将神羽族尽数消灭,谣言自破。』消灭神羽族?田真吓得将翅膀一缩。『强大的力量留在世上,必有天谴,来,便该应劫,』魔神转身坐到榻上,浑身散发出与平日不同的柔和的白光,『如今的六界,难以引起强者太多兴趣,吾更期待,他们有何能耐封印吾。』田真更加无语。闹得人人头疼,还嫌无趣,弄了半天你就是来潇洒走一回的。路冰河留意到异常,目光一闪:『天元神光,父皇负伤了?』『无妨。』魔神示意他退下。路冰河作礼告退,不动声色吩咐田真:『父皇要回复神元,鸟女,你随我出去,不得打扰。』见魔神开始沉思者造型,田真点头,跟着出殿。银色长发在明珠光映照下,犹如披了满身月华,紫色披风随步伐起伏,弧度都差不多,可见前面人每行一步都极为稳当,田真谨慎地跟在后面,他叫自己出来真的只是怕打扰魔神陛下?傻子才会这么以为。走下寝殿第五层台阶,路冰河终于站住,田真马上跟着停下。路冰河背对她:『神羽族的?』这件事很敏感,多说多错,田真老实地承认:『是。』『你很清楚那个预言。』『听说过。』『父皇从未受伤。』来了来了!田真低声下气道:『吾……我的体质是最差的,只有千年修为而已,怎能伤到陛下?』『神羽凤族,浴火时伤了彩羽,数月前修得人形,做了朝华君的贴身侍女,』路冰河转身面对她,语气毫无波动,『朝华君待你不薄,留在神界,或有望做他的侧妃,你却忽然投魔界,令我不解。』靠,这么快就摸清了咱的底细!田真措手不及:『打听得来的消息,未必值得全信……』路冰河伸手。田真惊骇,正要后退,那手已缩了回去。『孔雀王族信钗,可调用孔雀绿羽兵,拥有者若是一名寻常侍女,我会很感兴趣,』漂亮的手指拈着根碧绿的羽钗,路冰河淡淡道,『不要告诉我,你对魔界向往已久。』『此事,呃,说起来相当复杂,』田真嘴里敷衍,拖延时间,脑子里迅速衡量最合适的答案,『当时是……当时……』路冰河看手中羽钗:『你最好快些想到借口,我的耐心有限。』应付一个冷静理智的人,绝对比应付一个自负强大的人要困难和危险,这种区别,是由实力上的差距决定的。在后者面前,没有任何事能威胁到他,所以自负,而不屑计较太多,前者却没有这样的信心,所以当感受到威胁时,他首先的反应是消除它。杀气逼人,田真暗叫糟糕,忙道:『当时落到陛下手里,其实是想求生。』路冰河没有意外,将羽钗送回她发间,往旁边移了一步,让出路:『性命已保住,你可以离开了。』田真不动。此美男分明想解决自己,却用这种阴险的方式,此时真走,就坐实了奸细的身分,只怕下一步还没出魔界就被他喀嚓了,处置奸细与无故残杀部下,这中间的区别可大了,奸细逃跑未遂被斩,魔神也无理由问罪。那样的大神,怎会生出这么阴的儿子!他不肯直接动手,说明还是有顾虑,田真清楚这点,悄悄松了口气。担心父皇,你的孝心咱理解,可是要用性命来让你放心,咱感到压力很大。『天王请听我把话说完,』田真索性直视他,慢吞吞道,『当时入魔界是为了求生,但现在我是真心想留下来,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你有这个能力?』『我自知无能,惟有尽心伏侍陛下。』现在不是证明能力的时候,真打脸充胖子,难保不被此人顺势派出去执行任务,那不死定了么,丢脸,总比丢命好。路冰河神色果然冷了:『留下,你的性命将难以保证。』想吓跑咱?田真反而更加镇定,弯腰,毕恭毕敬道:『怀疑我是奸细,这也不奇怪,任何人都有怀疑的权利,我理解天王的顾虑,但魔界子民不能自相残杀,陛下的教诲,我铭记于心,没有证据,相信陛下不会轻易处置部属,更不会容忍这种行为。』紫眸一冷,路冰河逼近:『你认为,你能与我相提并论么。』红果果的威胁!田真后退:『我怎敢与天王比,天王是陛下的儿子,杀个小小降兵,不是什么大罪,但属下确实冤枉。』话未说完,那手心已亮起蓝光,吓得她冷汗直冒。忽然,一道红影从旁边岩石后跳出来,抓住她的翅膀尖:『哥哥你别吓她,我知道,她是想勾引父皇!』童言无忌,童言无忌!田真沉默。『我亲眼看见的,』路小残丢开她,踱到哥哥身边,『虽然长得丑了点,可她一直缠着父皇,父皇有些听她的话。』路冰河也知道传言,顺势收了手。田真继续保持沉默,委屈无比。这简直是天大的冤枉,美人计的标准太高,咱很有自知之明的,顶多花痴下,拍拍马屁,也是想活得久些而已,魔神大人不骂咱愚蠢就已经很客气了,几时听过咱的话?路冰河问弟弟:『你如何来了?』路小残道:『方才炎武来找,说父皇要见我。』炎武?田真再次听到这名字,讶异。『父皇在疗伤,怎会叫你……』路冰河皱眉,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路小残瞅田真一眼,轻哼:『我说得没错吧。』兄弟两个聪明,田真也不算太笨,很快就想明白了,喜出望外,一颗心终于落定:『我法力低微,又是怕死之人,天王大可不必这么敏感。』路冰河淡淡道:『你倒是不死心。』田真道:『陛下于我有恩,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发誓,绝不会背叛魔界。』『容你留下,但神羽凤族的身份,』路冰河停了停道,『你知道该怎么做,我期待你的表现。』说完转身,缓步走下阶去了。『鸟女,你别想得逞。』一颗小红脑袋从翅膀下钻出来。小破孩不知好歹,亏咱圣母地替你说好话,还喂血给你!田真咬牙,笑眯眯地侧过身:『小天王真聪明,你刚才说看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