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的一声,一名身材颀长的至羽侍卫跨前一步,半拔长剑挡在经无端面前。
经无端这才发现自己说得忘形,竟不知不觉凑到雪霄弋跟前,他缩了缩脖子,慌忙后退好几步道:&ldo;陛下恕罪。&rdo;
&ldo;所以呢?&rdo;
&ldo;啊?&rdo;
&ldo;燹的意思是什么?&rdo;
&ldo;战,战火燎原啊。&rdo;
&ldo;照你这么说,燹字之意明明很凶,那为什么人族先民的皇帝用一个凶字当帝号呢?&rdo;
经无端被问住了,他懊恼地摇头道:&ldo;这个,我可不知道。&rdo;
雪霄弋平静地看着他,就是这份平静令经无端莫名感到威压,他再度不安起来:&ldo;若,若是陛下能给我一点时间,我,我愿去查明此事……&rdo;
&ldo;燹帝之所以给自己起这么个名号,是因为古时东陆战乱不止,以兵止兵势在必行,相传他征战南北四十余年,最终将所有胆敢反对他的部落国家都屠杀殆尽,人族旗号遍插东陆。分封诸侯国五百有余,称臣纳贡,莫不咸服。&rdo;
经无端恍然:&ldo;原来是这样,啊,多谢陛下解惑。&rdo;
&ldo;人族历史上曾有无数像燹帝一样的英雄人物,纵横东陆,问鼎中州,威慑九州,可惜啊,&rdo;雪霄弋负手淡淡地道,&ldo;人族安逸地活了太久,子孙们只记得祖先的辉煌,却忘记那些辉煌背后的残酷和争斗,忘记天启城奠基石下埋着百万人的白骨。一个英雄事迹只存在于史诗里的族群,怎配坐拥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rdo;
经无端不敢说话,雪霄弋却像对他忽然有了兴趣似的,回头打量他一番,问:&ldo;除了人族语言,还懂别的语言吗?&rdo;
&ldo;河络族的,我也懂点皮毛。&rdo;经无端笑了笑,&ldo;家父喜欢河络打造的东西,上面偶尔有铭文,那个也很有意思。&rdo;
雪霄弋又问,&ldo;鲛人呢?夸父?夸父的文字可见过?&rdo;
&ldo;不,不清楚。我这才是第一次出远门,&rdo;经无端有些羞愧,他随即又鼓起勇气,&ldo;可我今年才十四,以后要是有机会看到各族的典籍,定会……&rdo;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在羽皇面前夸海口,忙小声说:&ldo;当然,我说的是尽力而为,毕竟那些书卷不是容易找到和看到的。&rdo;
雪霄弋微微一笑:&ldo;你是哪家儿郎?&rdo;
&ldo;宁州青都经氏。&rdo;经无端挺直腰,&ldo;经无端。&rdo;
&ldo;你就是经无端?&rdo;雪霄弋难得好奇起来,端详了他几下道,&ldo;我听说,经氏族长的嫡长公子聪颖过人,自幼师从神木园长老习星象,将来是要进神木园的。你怎么反倒随军了?&rdo;
&ldo;我不进神木园,&rdo;经无端小声道,&ldo;而且长老也说过,他对我已教无可教。&rdo;
雪霄弋笑意加深:&ldo;青都神木园乃元极道道廷,在那能学到全九州最为精深的星相学,多少人梦寐以求不得其门而入,你居然不稀罕?&rdo;
经无端大声道,&ldo;陛下,我以为宁州经氏世代侍奉神木园,从来不缺乏钻研星象的长老,可缺的是走遍天下,纵览星辰的大家。&rdo;
风声突然大作,远处突然传来尖锐的箭哨声,三长三短,正是围攻天启城的羽军回报的信号。
一队白色战袍的至羽将士展开光彩夺目的光翼掠过营地,以优雅的姿态轻盈落到跟前,着地即纷纷参拜羽皇,雪霄弋摆手道:&ldo;免礼,讲。&rdo;
为首一人回道:&ldo;启禀陛下,汤将军已率领大军入天启城。&rdo;
众将听到这个消息都欢呼起来,雪霄弋皱眉,伸手止住了众人的呼声,他盯着报信的至羽问:&ldo;不该这么快,前方战况如何,我军死伤多少?&rdo;
&ldo;我军,无死伤……&rdo;
&ldo;恭喜陛下,都说天启城易守难攻,看来真是言过其实,&rdo;跟在雪霄弋身旁的亲随笑道,&ldo;我大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人族的铁甲军怕是想挡也挡不住……&rdo;
雪霄弋斜睨,那亲吓得闭上嘴,原本准备好一车的称颂圣恩的话,顿时老老实实憋回肚子里。
&ldo;到底怎么回事?&rdo;
为首那人为难道:&ldo;回禀陛下,因为天启城,没有守卫。&rdo;
&ldo;难道万无殇亲自给你们开城门?&rdo;雪霄弋挑眉问,&ldo;还是说他带着老婆孩子跑了,留给你们一座空城?&rdo;
&ldo;不,不是空城,而是死城。&rdo;那人答道,&ldo;我军一路所见全是尸首,皇城内数千皇族、嫔妃,连同他们的亲卫、宫女内侍尽皆殒命。部分宫殿被焚毁,到处凌乱不堪,汤将军在人皇寝宫无梁殿寻到他的尸体。&rdo;
&ldo;怎么死的?&rdo;
&ldo;饮鸠自尽。&rdo;
雪霄弋沉下脸,帝羽强大的气势一下放开出去,巨大的光翼自背后瞬间展开,轻拍一下即刮起一阵疾风。簇拥着他的羽人个个招架不住,踉跄后退,经无端更是噗通一声摔到地上。他还没闹明白发生了什么,已看到众将士尽皆下跪,齐声喊:&ldo;陛下息怒。&rdo;
&ldo;鼠辈,竟不敢与我一决死战!&rdo;雪霄弋怒道,&ldo;传令下去,煌羽精英都给我飞往天启城,拿下人族皇都!&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