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霖有点不信,在他的印象里,小许这孩子向来稳重,缝合的伤口都能做到瘢痕最小化,怎么会连走个路都能摔倒,但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顺着话里的意思接下去。“那来我家吃个便饭吧,我给你熬点骨头汤补补。”
“我……”许林寻刚想拒绝,瞥见不远处熟悉的身影,高声喊出口:“羽辰笙!羽辰笙!”
可那人却连目光都未曾给到他这边,许林寻急成热锅上的蚂蚁,追过去的动作却被赵霖伸手挡住。
“对不起赵老师,我现在真有事情,明天,明天我一定登门拜访您。”
没有理会他这套客气的说辞,赵霖反倒一脸严肃的问:“小许,你是他什么人?”
许林寻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人的去向,他心不在焉的回道:“我是他……”
像是想到了什么,只是一瞬间,他的语气又焉了下去。“前夫。”
直到看到他回了原来的病房,许林寻才松一口气,转过头问赵霖。“怎么了?您认识他吗?”
“这孩子,是我的病人。”
迟来的廉价真心
赵霖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向他大致概括了一下羽辰笙的情况。
一字一句宛如晴天霹雳,许林寻止不住的向后趔趄,双唇颤着,始终无法接受,有这么大的变故。
羽辰笙……病了……
他却什么都不知道……
“哎,才二十七岁的孩子啊,连药都不肯吃……”赵霖只觉得惋惜,刚想说些什么,站在身旁的人早就没了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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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辰笙!”
病房的门被人猛力推开,吓得路辞铭吓得爆了句脏话。
“医生说你明天就可以出院。”羽辰笙坐在休息椅上,低头签字,淋过雨后的衣物贴着皮肉,清冽的锁骨处凹陷,房内静得出奇,只有笔尖墨水划过纸张的沙沙声。
“至于费用,我已经结清了,等你签完字,明天我和你一起回a市民政局办理剩下的手续,当然,我也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不……”
“够了!”许林寻打断他现在最不想听到的那些话,红着眼嘶吼:“生病为什么不告诉我!一个人扛着有意思吗!”
签署好的协议被放到床头柜上,羽辰回头望向站在门口的人,冷笑道:“许教授,我们有什么深仇大恨吗?用得着咒我?”
“你还在装?今天要不是遇见赵老师,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赵医生?赵霖?
他早该想到的,许林寻经常去外地交流学术,同一领域的高层认识也正常。
嘴角的弧度暗淡了下去,他喃喃出口的声线里,悲伤肆意汹涌着:“好,那我问你,就算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我不是医生,但我有常识,这种病怎么治?不过短短几年,我便会没有任何记忆,喜怒无常,生活不能自理,到那个时候,只会是个烫手又甩不掉的累赘。”
“我愿意照顾你!”许林寻快步上前,握住那人一双失温的手,恳求道:“只要不离婚,这就是我的责任,再信我一次,这次我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可我不愿意!”
“我说过,我曾经是爱你,可那也是到此为止的事情。我有尊严,也对未来的生活有规划。”面对他眼里的深情款款,现在的羽辰笙只觉得恶心反胃,抽回双手的动作干脆利落。“许林寻,别再让我们之间仅剩的一点情分,变得这么不堪入目。你知道的,我从来都只想跟你好聚好散。”
“你如果真的对我抱有一丝愧疚,那就趁我还记得的这几年,让我活得像自己一点。其实你没必要在这装什么慈悲心,我不需要这种的同情,也不需要迟来的廉价真心。”
紧紧攥住的拳头咯吱作响,所有混乱的情绪在这些话里崩塌,许林寻伸手捂住头部,他试图找到一份说辞挽留,却还是疼得半晌都说不出话,僵硬的四肢甚至都迈不动步伐。
空气里的沉默凝固了许久,那人头一次,在羽辰笙的面前流了眼泪,没有声音,却很压抑。
羽辰笙已经疲惫到提不起任何精力去说好话,他再也不会委曲求全,去考虑他的情绪。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