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喜堂后,约摸走了几十步的路,宇文墨泽和隆亲王方是停了下来。宇文墨泽直接便道:“说吧。”隆亲王却是牛头不对马嘴地调侃道:“果真如江湖传闻一般,宇文门主相当看重飞花山庄的顾晚晚。”宇文墨泽道:“废话少说。”隆亲王方是进入正题,“二十三年前,乔桑山上,玄飒约了一人相见。”“谁?”我也有些好奇,不由得凝神细听。“汾亲王。”我一怔,若是汾亲王的话,那么岂不是说玄飒是死在汾亲王的手中?汾亲王不就是隆亲王的哥哥么?隆亲王此时说出来,难道是要拉拢宇文墨泽?宇文墨泽淡道:“本座不参与朝廷事。”隆亲王仍旧声音温和得很,“本王仅是告诉你一声罢了,就当作是送门主成亲的贺礼。”他又道:“说起这个,你的夫人和本王倒是有些渊源,本王也该送你一份贺礼。”我听得衣料窸窣声响起,“这个玉扳指便当作本王送你的贺礼。”我来不及说什么,玉扳指就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我只听“叮”一声,倏然有刺鼻的烟雾冒出。我还未反应过来,只觉似是有什么缠上了我的腰。腰间一紧,眼前天旋地转,红盖头也随之飘落,凤冠上的珠帘叮咚作响。鼻间幽香传来,我低头一望,腰间所缠的是一条绸带。是云裳。我大惊,“你们想怎么做?”眼前烟雾散去,宇文墨泽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叛徒,你带不走她。”顾安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他手里仍是握着他那把惊鸿流光戟,戾气重重,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这让我想起了那回在飞花山庄外边,他毫不犹豫就将那人的心脏挖出。他说:“我和你打一场,输了我任由你处置,赢了我带她走。”宇文墨泽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中的嘲讽之意不言而喻。我心中咯噔地猛跳了几下,我很清楚地记得一年多以前顾安告诉我,他最多只能接宇文墨泽七十多招。要想赢过宇文墨泽,那是做梦。我哆嗦了下嘴唇,眼角的余光倏然发现云裳表情深意几许,目光灼灼地看着宇文墨泽。顾安此时望了我一眼,很普通的眼神,可却让我的心刹那间平静下来。我问云裳:“你们的计划是什么?”云裳没有答我,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宇文墨泽。方才的骚动引起了魔门众人的注意,苍邪走了过来,宇文墨泽干脆利落地开口道:“好,本座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门主……”宇文墨泽扬手,“退下。”宇文墨泽的武功有多逆天,我没看过。可是这回顾安与宇文墨泽过招,我方是真正意识到高手过招时,像我这样没有武功和内力的人,是完全看不清的。他们像是疾风暴雨,又像是电闪雷鸣,快得让周遭尘土飞扬,树叶狂舞。风沙吹得我眼睛发涩,一颗心被高高地吊起。忽然,他们的动作慢了起来,我定睛一看,竟是宇文墨泽落了下风,渀佛处处都受顾安所制,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和认真。而顾安浑身戾气,面上是我所陌生的神情。就在此时,我听得宇文墨泽嗤笑一声。“你竟是不择手段到如此地步。”惊鸿流光戟化作利箭笔直飞向宇文墨泽,与此同时的还有顾安的手。渀佛一切都在此刻定格。宇文墨泽面上出现骇然的表情,我头一回见到不可一世的他会这样面色大变,眼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顾安说:“我赢了。”云裳放开了我,她急急地奔到宇文墨泽身边。宇文墨泽毫无血色,整个人像是陷入了怔忪之中,云裳低低地唤了声:“阿泽。”那一声有担心,也有……欣喜。宇文墨泽渀若未闻。倏地,他似是领悟到了什么,大笑一声。他只说了句,“你疯了。”顾安向我走来。他听得宇文墨泽的话并未停住脚步,甚至连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他定定地看着我,眼中的戾气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忐忑和紧张。忽有人喊了句。“外边来了好多朝廷的兵马!”隆亲王面含深意地一笑,他说道:“南丰,两清了。”顾安对我说:“我们走。”我看了眼不远处的宇文墨泽,他看起来像是受了重伤一样,嘴唇发白,若不是有云裳在一边搀扶恐怕会站不起来。我不明白,顾安是怎么做到的。只是能够离开宇文墨泽,那是最好不过。我对顾安点了点头。魔门现在乱成了一团糟。顾安揽上我的腰,准备带我离开时,宇文墨泽的声音冷得像是寒冬腊月里的深潭,“顾晚晚,回来。”我……无法违背他的命令。然而下一刻,顾安伸手打晕了我。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啦更新啦~~~~~53我陷入昏迷时,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宇文墨泽的那句话——“顾晚晚,回来。”即便是我醒过来后,我的身体的第一反应也是去寻宇文墨泽。我睁开眼。落入我眼帘里的是顾安的脸,他有些局促地道:“打晕你只是迫不得已,晚晚不要生气。”我道:“我不生气,我……”我想说那时你打晕我是对的,但是说出口的话却变成,“宇文墨泽在哪里?不,我……我……不想去找他,不,我必须要去找他。”我的脑子很乱,连带着说出来的话也极是矛盾。顾安蹙眉,他看了我好久。他忽然捏住我的手心,认真地道:“即便你喜欢他,我也不会放你走。我会想法子救回阿爹,你不喜欢我隐瞒你,我会改。所以……”他声音里似有哀求之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我沉默了。他似是不在意,又接着道:“现在宇文墨泽在京城里,恐怕是被隆亲王禁锢了。”我微怔,“禁锢?”他道:“宇文墨泽元气大伤,他的武功已是被我封印住了,此时他是半点功力也使不上。我和云裳的交易是她负责从宇文墨泽身边救走你,我全心全力对付他,将他武功封印。”我问:“云裳这也愿意?”顾安说:“她只道得不了他的心,能得到他的人也是好的,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她无悔。”他低叹一声,“云裳打小就喜欢宇文墨泽,她向来都是如此固执。现在他们应该是在京城里了。”我仔细一想,很快就想明白了。我道:“你和隆亲王也做了交易?”顾安颔首,“隆亲王一直想要得到玄飒后人,只是宇文墨泽太过难以掌握。如今宇文墨泽没有武功,他便能放心用之。”我想起以前顾安曾我和说过,到他二十五岁时他便是自由之身。如今算来,他已是二十五。这一次估摸是他最后一次为隆亲王办事,不然他口中该唤的就是义父而非隆亲王。我环顾四周,注意到了不远处的红木桌案上摆了个青釉花瓶,桃花开得极好,难怪方才我醒来时鼻间隐隐闻到有桃花的香味。忽有人轻轻地敲了下门,一道清和的男声响起。“二门主,早饭已是备好了。”我听得一愣,脑子里蓦然想起云裳在魔门里所说的话,那几天她总是有意无意地提起锦门的二门主。顾安松开我的手,“我等会和晚晚解释。”他迅速地套上一张脸皮,不过眨眼间,就成了个陌生人。他对我一笑,而后离开床榻去开了门。他没有让人进来,只听他沉声说了句,“吩咐下去,没得我允许,谁也不能靠近这个院落。”顾安回来时,手里多了个漆木托盘,我闻到了小米粥的香味。他在床榻边坐下,含了笑意望我,“喝点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