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滚到床上,本是浪漫旖旎的动作,我们却像是要将对方置于死地的猛兽,我想着等他咬够了,他会不会可怜我这个窝边的猎物,赏我一个一触及离的吻,那样我就可以守着它过完潦草短暂的下半生。
可他没有,他咬我,使劲咬我,仿佛他这几年的时光错付了,他有多恨我,我的嘴唇破了,嘴角破了,舌头破了,口腔破了,现在我锁骨上的细肉也破了。
我突然笑起来,在这房间里掺着血味的笑声,猎豹停止了他的撕咬,他像被蛊惑的傀儡一样,后悔地看着我。
他连啃我都不愿意,我的肉不是香的,不知道是谁迷惑了他,那个人一定很厉害,但我觉得他活不久了,他不该在江岸身上做实验的。
“笑什么?”他问,像是恢复了神智,可嗓子却更为低沉。
“啊,叔叔你会咬死我吗?”
我看着天花板,光秃秃的吊顶和看起来许久未擦过的水晶灯,没有一样比得过家里,江岸的家里。
“不会。”
蛊药还没有过效,他居然会回答我的问题。
“那你咬完了,能不能亲亲我。”
他没有回答,我挺扫兴的,一个大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叔叔,把我的卧室烧掉吧,你会有办法的对不对,就把我的东西和我的气息全部烧干净,但不要碰墙,我喜欢那个壁纸,也不要烧到屋顶,我觉得那个浮雕的顶很好看。”
“还有,家具把我的气息烧干净就好了,那样别人就可以直接拎包搬进去,你别傻傻的都烧了,别给我增添隐形消费,我本就欠了你好多钱,叔叔我要是没机会还了,我一定在下边保佑你财源……”
“睡觉吧。”
他打断我,他一刻也不想听我念经,随便,我还不想说了。
他扯松了领带,解开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然后气宇轩昂地走人了,他按着我拧过的路径将锁拧开,他的轨迹和我重合了,我会记住,我将永远不会孤单。
“叔叔,晚安。”
我小声的说,只有屋顶听得见。
我在床上躺了一夜,就那个被江岸推倒的姿势,一点儿也没变,盯着灰尘大眼瞪小眼。
太阳出来的时候我起身去洗漱,我觉得胃里疼,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像个惨死之后奋起作妖的厉鬼。
形象不好,我把嘴上那一个个血痂全部用手撕掉,然后开始刷牙,牙膏泡沫和血混在一起,薄荷味很香,原来这世界上还有别的香味,一直是我太浅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