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好吧好吧,我允了。你快去罢,别让夫子久等。”
“好。”一只大掌抚上她的头,“我去去便回。”
望着李治消失在廊尽头,萧兰因心中又是一股违和之感升起,百无聊赖地拖腮念道,这夫子,怎地偏偏在此刻来?
可当她把手从腮上移开时,掌心竟成了一团黑云。
“啊!”难怪方才李治的笑如此有深意,她望着铜镜里黑脸的“花猫”又气又恼。
惨叫传到偏殿,来人的蓑衣刚脱至一半,不禁愣住。
“无妨,夫子不必理会。”李治笑道,退去左右,关上一片风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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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啊,备水!还有,把门外那把刀也拿进来!”
周遭的雨汽越来越弥漫,大殿显得越发沉抑。
婢女端来盛满清水的盆盂,萧兰因静静沾着帕子,盥洗脸上的香泥。
直到铜镜中重现美人的玉容,她才放下帕子。
欺人太甚——她碎碎念着,正想将帕子搭在几案上,忽见案上是一堆不能遇水的信笺,忙抽回了手。
“嗯?齐州?”引人注目的字迹一闪而过,眼尖如萧兰因即刻回头。
方才李治便是在这儿临案而书,竟是在写信?李治不是说没有线索吗?那这又如何解释?
她小心翼翼地取来信笺细细查看,越往下便越发错愕。虽然她很早便发现了李治淡淡的疏离和让人窥不透的隐藏,可直到如今,原来她才发现所有自己最想知道的秘密全都是由他压下。
从最初加害中书舍人的高丽婢到几月前的高婕妤,无一不和一个地方——齐州有着莫大的渊源。
信中,李治多次让人留意齐王府的动静。他谈及中书舍人曾屡次上疏直言魏王逾矩之事,除了太子的人还有谁会如此抓着魏王不放,是以高丽奴一行必是有人想借中书舍人挑起太子与魏王的纷争扰乱朝纲而刻意派来的。包括自己被劫,也极有可能是齐王的手笔。
皇子犯法非同小可,陛下为安抚民心,稳定朝臣下令此事不可外露,就连她亦不能。
萧兰因放下信笺,她该责备李治吗?那将她蒙在鼓里的感觉让她心乱。可既是陛下的旨意,她又有什么理由去责备一个遵从父意的人?
这些时日来她对李治的百般发问、刨根问底让她直到现在才重拾一个不变的道理,李治是晋王、是皇子,他身上有更重要的担子,不能为她而迁就。
萧兰因轻轻走至偏厅外,隔着杏木门,隐约听见二人在言语。属于李治的嗓音模糊地传来,和雨声融为一处。
她欲敲门,咬咬牙,还是将门上的手收了回来,轻轻地扣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