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越想越后怕,自己从小就不是作为作为储君培养的对象,真的能和父皇齐肩么?若真的当上了太子,他真的有能力守住大唐,不负先帝创业垂统的使命么?
他不知道。
他是父皇的皇子,未来的人臣,自幼便被教导如何做一个合格的人臣,为君王尽忠,除奸树德,守住大唐疆土。
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信念,而今日却被父皇尽数剥离。
父皇……究竟在想些什么?
李治回到大吉殿,小婢女满脸喜悦将几封信呈上。
他一一拆开,女子灵秀的字迹在纸上显得无比灵韵,纸上略有叠印的墨渖,看来是写成不久,还透着墨香。
信的字里行间都是对他的抱怨和牢骚,李治却觉得不胜可爱,像只没吃到鱼的小猫喵喵乱叫。想到萧兰因写信时古灵精怪的模样,他轻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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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中,少女扎着百合髻,正在给自己酸疼的手腕和发红的拇指呵气。
萧兰因望着夜色中一点点荧光飘过,面色一怔。
这个时节已经有萤火虫了吗?她伸手一抓,萤火虫巧妙地一躲,又幽幽飘走了。
也是,夏日快到了。她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与李治认识一年之久了。
“可惜。”她对着满庭的花呢喃。
“可惜什么?”
背后想起清朗的男声,萧兰因一个机灵回头看去。
李治此刻就站在她身后,好似他从不曾离开。
“你……”她揉揉眼,再三确认不是幻觉,半晌才再次鼓足勇气开口:“你怎么来了?”
对方给了她肯定的答复:“是谁写信抱怨我无情的?”
说着,李治忍不住摸起她的头。没想到一听到“信”字,萧兰因的面容又迅速消沉了下去。
“哦……李兄是说那个呀……”她实在有些不想听到这个字。
“???”
萧兰因不会说的,死也不会说的。就因为她乱用了那些纸墨,萧锲回家气得吹胡瞪眼,差点没把她这个不肖女就地解决。当然最后还是萧锲不忍“大义灭亲”,很仁慈地只罚她手抄一百遍《颜氏家训》。
什么“慈威并济方得良子”、“妇人之仁终败儿”云云,她都快不认得这几个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