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毯上绽开两朵小水花,池好好擦拭眼角,抬头。
“按照邀请名单,九哥是到场年纪最大的,但不知道您老人家来了没。按理说长幼有序,不过咱家情况特殊,我想第一个发言的应该是老大池子,老大来了吗?池子大哥?”
池好好随众人的目光看向站在一根柱子旁的池子。
进度条显示视频仍在播放,画面里的人含着笑,目光灼灼。池好好虽站在侧面,但看过去还是觉得她正看着自己。
池子搓了把脸,走上主台,看着两侧点有蜡烛和熏香的宣讲台,犹豫了一会儿,抬脚走过去。
“我跟池渔……呃那个……”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清清嗓子,念道,“在座诸位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池渔是我们最小的妹妹,很不幸,我也很惋惜听到这个消息。”
他顿了顿,背后的音箱恰在此时传来询问:“不幸什么?”
满堂哗然。
无他——视频中年轻女孩的提问契机恰好在池子的停顿,衔接无比自然。
“别紧张,这是提前录制的视频。葬礼上通常不都要说一句不幸,或者惋惜吗?”视频里女孩拿起遥控器,转向一旁,似乎在调整什么,画面往后倒退,女孩脸上挂着称得上调皮的笑,“不幸什么?”
池子没有回头看,挺起脊背,额头汗津津,若无其事继续念,“池渔……咳,渔宝儿离开公馆时还小,大概,这么高?”
他比了到腰部的高度,而后用力吸吸鼻子,目光燃烧的蜡烛和熏香掠过。
“坦白说,我和渔宝儿相处的机会不多,我至今记得,唔……啊啾!”
池子一手握拳抵在鼻下,扭过头重重打了两个喷嚏。
他两个喷嚏仿佛开启了某种机关。
喷嚏声、咳嗽声此起彼伏。
有些机警的张皇着离开,然而到了门口,发现大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当人喊出“门锁了!”,事情急转直下。
屏幕上的年轻姑娘眼波流转,眸光闪烁不定,仿佛正隔着屏幕旁观着哥姐惊慌四窜。
宣讲台后的池子哪还念得下去,恨恨地将演讲稿揉成一团扔到地上用脚踩扁,而后大步下台,在棺材旁停了一阵儿。
生者讲究入土为安,先前池好好的落泪已证实里面有人。本能的,池子不愿去动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