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人们会注意到我的仪容外表,并好意提醒我注意身体状况是否不佳。我会坦然面对。
1903年1月1日
到了鲁伯特&iddot;安吉尔势必要放弃他人生的这一年了。我还没为我的死亡选定日子,应该会是在结束美国之旅以后。
明天我们会从利物浦启程,去纽约待上三周,直到4月才会离开美国。重要的表演产权处理问题只解决了一部分,但事实上,如果一星期平均只表演一次&ldo;一道闪光&rdo;,问题会小一点。如果有必要,就照之前的做法,但亚当宣称他已经找到了解决方法。无论如何,&ldo;一道闪光&rdo;都要上演。
这次巡回表演期间茱莉亚和孩子们会跟我一起。这场秀无疑会是鲁伯特&iddot;安吉尔的告别巡回演出。
1903年4月30日
我告诉尤恩到今年年底甚至明年年初,都可以继续接受演出邀约。然而我将会在9月底死去,也许就是9月19日星期天。
1903年5月15日
游历过令人眼花缭乱的纽约、华盛顿特区、巴尔的摩、里士满、圣路易斯、芝加哥、丹佛、旧金山、洛杉矶之后,我落脚在萨福克的洛斯托夫特。在美国我可以致富,但在洛斯托夫特大庭园剧院这样的地方,我赚的钱只够生活。
明天我开始表演,且持续一个星期。
1903年5月20日
我取消今晚两场的演出,明天的表演也即将取消,现在我正焦急地等待茱莉亚的到达。
我是一个笨蛋,该死的大笨蛋!
昨晚的第二场表演,节目进行到一半,发生了一件事。最近我加了一项新的纸牌魔术到戏码里。表演中会有一位观众被请到台上,拿一张牌在上面签下名字。我撕下这张牌的一角,然后请这位志愿者拿着。缺一角的牌会被放入一个信封里,然后被点火燃烧。
当火焰消失时,我会变出一颗大柳橙,切开后,观众会看到那张被签上名字的缺角纸牌在里面,且当然与观众手中还握着的缺角相吻合。
昨天晚上,我认为找来的志愿者是位当地人:他高大且体型粗壮,气色红润鲜明,说话有萨福克口音。表演一开始我就发现他,他坐在前排中间,看起来和蔼可亲而且老实敦厚,所以我挑上他。而当我找观众上台时,他也很快就自愿上台,我当时就该觉得不对劲,可能有麻烦了。然而,当我在表演这魔术时,他很称职地在一旁陪衬,甚至用憨厚的幽默引来观众的笑声。
(我说:&ldo;选一张牌。&rdo;他睁大眼睛回答:&ldo;什么?我可以把牌带回家吗?&rdo;)
我怎么会没猜到那是博登呢?他甚至给了我一个线索,因为他在纸牌上签的名字是艾弗&iddot;瑞登,一个显而易见的近音造词,然而因为我全神贯注于表演,竟毫未察觉。完成这项魔术纸牌的表演,我和他握手道谢,我的现任女助理赫斯特带他下台,我加入观众为他鼓掌喝彩。
当我继续要开始表演&ldo;一道闪光&rdo;时,我并没有发现明明已经过了几分钟,瑞登的位子仍然是空的。
在表演的紧张气氛下,我虽然隐约觉得怪怪的却只能置之不理;我知道有些不对劲,但此刻我实在无法仔细去想可能会发生什么事。当电流开始在特斯拉仪器流窜,高压电流蛇形缠绕着我,观众的期待也到达了最高点,我终于注意到瑞登不在位子上了。事情的严重性,就像雷击一样轰隆闪过我脑袋。
但太迟了,机器正在运作中,而我必须要完成这项魔术。此时此刻,表演已无法做任何修改。甚至我选择的目标地都无法更改了,机器的设定太复杂费时,只能在表演前设定好。前一晚,我已经为这两场表演调整好仪器,让我会被传送到达舞台左侧最高处的包厢,那个包厢在这两场表演时会保持净空的状态。这左侧包厢和主要的观众席高度差不多,所以观众席的任一部分应该都能看到我的现身。
我安排自己将出现在包厢的横木上,聚光灯会打在那里,我会从高处朝下面对观众,看似努力保持平衡,两臂挥动、身体猛力地抽动等。
第一场表演里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我神奇地移动自己,让观众担心尖叫不已,大吼着要我小心,最后我用赫斯特丢给我的绳子滑向舞台,随即观众发出如雷般的喝彩。
要在包厢的横木上出现,并且脸朝下对着观众,我必须背对包厢站在特斯拉仪器里。观众当然不知道,我在仪器里摆出了什么姿势,在瞬间落地时,也是一样的。
而当我在仪器里时,我无法看到即将落地的地点。但博登在某处,他一定会再次妨碍我。如果他藏在包厢里,在我到达时推我一把呢?强烈的紧张笼罩着我。我感觉到一股电流流窜在我的身体四周,忍不住还是转过身,瞄了上方的包厢。透过那致命的蓝白色电光,一切好像都没问题,没有任何东西阻碍我的落地,而且即使我看不清楚包厢里的座位是什么情况,似乎也不像有人在那里。
但博登的意图是更为邪恶的,我马上就发现了。就在我转身抬头看包厢时,同时发生了两件事。
第一是我身体的传送真正开始。
第二是仪器的电力被忽然关掉,蓝白色的火花消失。
我仍然在舞台上、所有的观众眼前,站在仪器的木条笼子里。
表演被打断了!但是传送已经开始,现在,我看到在横木上自己的影像,那是我的鬼魂,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生灵分身!当我转身看它,它站着不动,半扭曲半蜷缩。那是一个单薄、没有实体的自我复制。这个分身惊慌地站直,摊开双臂向后跌,消失在包厢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