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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第1页）

&ldo;这件事尽量保密，&rdo;哈利说，抬头看着落下大雨的天际，&ldo;如果事情公开了，奥斯陆方面会希望掌控情势。&rdo;

&ldo;当然。&rdo;穆勒尼森点头道。

&ldo;我叫夏丝迪&iddot;罗斯摩，&rdo;一个声音说，他们同时回头，&ldo;我是精神科医师。&rdo;

哈利面前那名女子大约四十来岁，留着一头蓬乱的淡色头发，身穿亮红色宽大羽绒衣，手里夹着一根烟，似乎并不在意雨水打湿她自己和那根烟。

&ldo;过程是不是很激烈?&rdo;她问道。

&ldo;不，&rdo;哈利说，感觉卡翠娜的左轮手枪插在腰际，贴着他的肌肤，&ldo;她没有反抗就投降了。&rdo;

&ldo;她说了什么?&rdo;

&ldo;什么也没说。&rdo;

&ldo;什么也没说?&rdo;

&ldo;一句话也没说，你的诊断是什么?&rdo;

&ldo;显然是罹患了精神病，&rdo;夏丝迪毫不犹疑地说，&ldo;这并不表示她疯了，只是表示头脑用它的方式来处理它无法处理的状况而已，很像是当剧痛发生时大脑会选择昏厥一样。我推测她应该长期处于极大的压力下，是不是这样?&rdo;

哈利点点头：&ldo;她可以再说话吗?&rdo;

&ldo;可以，&rdo;夏丝迪说，不悦地看着被雨淋熄的香烟，&ldo;可是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再说话，现在她需要休息。&rdo;

&ldo;休息?&rdo;穆勒尼森哼了一声，&ldo;她可是连环杀手。&rdo;

&ldo;而我是精神科医师。&rdo;夏丝迪说，抛开手中香烟，朝一辆红色小思域走去，那辆思域在大雨中看起来依然脏兮兮的。

&ldo;你现在呢?&rdo;穆勒尼森问道。

&ldo;我要赶最后一班飞机回家。&rdo;哈利说。

&ldo;不会吧，你看起来好像一副骷髅。警署和丽卡旅馆有签约，我们可以载你过去，替你送几件干的衣服，旅馆里也有餐厅。&rdo;

哈利登记住房后，站在窄小单人房的浴室镜子前，心里想着穆勒尼森说过的话，想着他说他看起来好像一副骷髅，想着自己曾离鬼门关多么近;或者真有那么近吗?他冲了个澡，去空荡的餐厅吃了顿饭，回到房间，试着入睡。但他无法入睡，只好打开电视。电视台播的尽是些烂节目，除了nrk2正在播映电影《记忆拼图》。他看过这部电影，故事是从一名男子的观点来叙述的：男子脑部受创，只剩下和金鱼一样的短期记忆;一名女子遭人杀害，主角将凶手的名字写在一张拍立得相片上，因为他知道自己转眼就会遗忘，问题是他能否信任自己写下的这个名字?哈利踢开被子。电视机下方的迷你酒吧设有一扇褐色小门，上头没有门锁。

他应该搭飞机回家的。

他正要下床，手机在房里某个地方响了起来。他将手伸进湿裤子的口袋里，裤子正挂在电暖器旁的椅子上晾干。电话是萝凯打来的，她问他人在何处，说他们得谈一谈，不是在他家谈，而是找个公共场所谈。

哈利躺回床上，闭上眼睛。

&ldo;你是要告诉我说我们不能再碰面了?&rdo;哈利问。

&ldo;我是要告诉你说我们不能再碰面了，&rdo;她说，&ldo;我没办法再继续这样下去了。&rdo;

&ldo;那在电话里告诉我就够了，萝凯。&rdo;

&ldo;不行，这样不够，这样不够痛。&rdo;

哈利呻吟一声。她说得对。

他们约好明天早上十一点在比格迪半岛的极地探险博物馆碰面，那家博物馆是旅游胜地，一走进去就会被德国和日本观光客淹没。她问他去卑尔根做什么，他告诉了她，并叫她保守秘密，直到几天后事情见报为止。

两人挂上电话。哈利躺在床上，盯着迷你酒吧。《记忆拼图》继续以倒叙方式进行着。他差点丢了性命，他的挚爱不想再见他，他认为这是他人生中最悲惨的一刻了;或者真是如此吗?穆勒尼森问他为什么要独自去追捕卡翠娜，他没有回答，现在他知道原因了。是因为怀疑，或者说希望。他极度希望事实和它所呈现出来的模样是不同的，但事实就是事实，依旧摆在眼前。如今希望已然破灭、沉没。够了吧，他已经有了三个好理由，再加上胃里那群嗜酒的狗儿正在疯狂吠叫，仿佛着了魔似的，何不干脆就打开那个迷你酒吧?

哈利站了起来，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将嘴凑了上去，咕嘟咕嘟地喝水，让水流喷射在他脸上。他直起身子，看着镜子。好像一副骷髅。为什么骷髅不能喝酒?他大声地、轻蔑地对着镜中的自己说出答案：&ldo;因为这样不够痛。&rdo;

甘纳&iddot;哈根十分疲累，连他的灵魂都疲惫不堪。他环顾四周。时间将近午夜，他所在的地方是奥斯陆市中心一栋建筑物的顶楼会议室。这里的一切都是闪闪发亮的褐色，包括船舱木地板，设有聚光灯的天花板，墙上挂着的前任俱乐部会长兼这栋建筑物主人的肖像，十平方米大的桃花心木会议桌，坐在会议桌旁十二名男子面前的真皮吸墨垫。一小时前，总警司打电话叫他来这个地方。会议室里有些人他认识，例如警察署长，其他人则在报纸上见过照片，但不记得正确身份。警察署长向众人报告最新状况。雪人原来是卑尔根市的一名女警官，已经在格兰区的犯罪特警队工作了一段时间，她蒙蔽了他们所有人，如今她落网了，他们很快就得向社会大众公布这个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