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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吧都不知道我是谁就说要花钱包我(第3页)

“这房间一定很贵吧,早知道就先接那个红包了,应该不会退房的时候要我付钱?”施霜景自言自语。

他快速地走了一趟房间,从会客室到卧室,再到衣帽间和浴室,亮堂堂,暖洋洋,有效缓解他的恐慌。床头电话上显示了时间,不知道对方几点才来,施霜景好想跟对方说,自己白天还有打工,他来真的不是为了来卖的。真的。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来,可能是害怕,可能是好奇。更多的还是好奇。施霜景不是那种没有好奇心的男孩。他二十岁,仍然对这个世界感兴趣。

双人床的尺寸很大,桌上的酒店宣传册里有写,床垫是席梦思,寝具上沾着酒店熏香的味道,一点点蜜柑和薰衣草,加一点点木香。施霜景站在床边,不知道是坐沙发上等对方好,还是可以试试这床垫?铺得那么规整,一睡肯定就有了痕迹。可这张床真的很诱人。

躺一下吧。就躺一下。毕竟施霜景今天也累了。

起先是将屁股放在床上,施霜景学着电视里的人,上下坐了坐床垫,好舒服。再然后就是大字型躺上床了,那一刻施霜景想:就算被那个骂我有病的金主嘲笑,我也要说,这床真的好舒服!

手机没电,万籁俱寂,施霜景呆望着天花板吊顶,很快就眼皮打架,再然后就是穿着羽绒服和牛仔裤就睡在五星级酒店的软床上。什么佛子,什么你包我我包你,是梦吧……

如此贴心的酒店,人睡去之后还为人拉帘、关灯。

施霜景睡得沉了,暴打了一天的柠檬茶,心里想着玉米,加上他本来就能吃能睡,几乎什么都感受不到也是正常。

他不会看见有枯枝一样的小手在床沿扒上他的裤管,一只,两只,十只……顺着他裤管与脚踝的缝隙,摸往裤子里。同样他不会看见那样的小手无限伸长,抚摸他的衣领,摸他的颈侧,顺着t恤探进去。施霜景只会梦见玉米蹭过他脚腕又跳到他脖子上躺下,像毛发的触感,细细麻麻痒痒。

暖气热,睡得施霜景浑身发汗,闭着眼脱开了棉服,又解开牛仔裤纽扣,穿着短袖与牛仔裤就侧躺着继续睡。

黑色枯枝的小手从床下探出来,手臂好像可以无限伸长似的。与其说是手,不如说是笔。最大胆的一只手伸出食指,开始在施霜景的面上,从上往下地描出咒文。小手的力道很轻很轻,几乎像风,但咒文浓黑,那些手指在施霜景的面上、双腿、躯干描文,倒是看起来很努力的样子,历时一个半钟头,将施霜景描成了祭品的样子,只不过还是穿着衣服的祭品。

而噩梦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施霜景不怎么做梦,就算做梦,也就是老梦见那几个固定场景,捡到玉米之后倒是经常梦见玉米。今天不例外,在梦里和玉米厮磨一会儿后,他环视自己居住的出租屋,一切如常。

嗯?怎么会有佛龛?

他家进门右手边的墙上设了不大不小的一座青铜佛龛,突兀地凸出来,前面摆了香炉,竟然只插一根香。香没燃尽就已停在半路,看上去已经不上不下地卡了多时。施霜景不懂,他本来就不喜欢想太多,做梦时就更不想了,望一眼就转过头来,找玉米。

电视正播放着央视十一台戏曲频道,施霜景平日里完全不会看这个台的,欣赏不了传统戏曲艺术。右下角竖列白字,《春闺梦》,横排字幕——“夫郎一去无音信,到今生死不分明。闺中孤影多凄冷,肝肠望断盼征人”……施霜景想关掉电视,听这咿咿呀呀心里说不出地难受,这孤零零的尖声回荡在房间里,凭空生出几分恐怖。找不到遥控器,只能走到电视旁去摸电视开关。

这一摸,忽然摸得个满手湿漉漉,施霜景一看,是血。忽然电视的画面就花了,人像扭曲成彩色的波纹伴雪花点,音量却不知被谁调了大,“我夫从军,一去就就是一整年,杳无音信,朝思暮想,实在放心不下……!”

这一“下”字硬生生拔高,像把人的脖子硬生生从颈骨上拔脱下来那样……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施霜景被溅了满脸的血。血从屏幕里喷溅而出,直把施霜景浇了个目瞪口呆。

施霜景懵了。完完全全宕机。

那血像活物,在施霜景身上兀自汇合,满头满脸的血说不出是顺着重力往下滴,还是借此潜进他衣服里。这黏腻感觉没一会儿就像是在揉施霜景,揉他的胸……揉他的胸?!

天杀的,他不是第一次做春梦,可他难道能被电视机里喷出来的血给非礼了?施霜景当下就扒了短袖,要进浴室,可一转身他惊呆了。

原本正对电视的沙发,变成一尊顶天立地的黑铜佛。黑铜佛盘腿而坐,一面四臂,面目安详,似是正在……看电视?

施霜景不知道梦见佛像是什么意思,但他下意识道:“对不起,不知道你在看,我不小心关了。我重新帮你打开。”

再按电视开关,京剧戏曲的声音彻底变为尖叫,血喷溅得更为猖狂,将施霜景整个人淋了个透湿。他上身没穿衣服于是被浇了个完全就算了,下身也湿透。浑身猩红,施霜景活像个杀人犯。他不再管客厅这佛不佛了,冲进浴室,不敢看镜子,拧开淋浴头就对着冲,可那血在他身上纹丝不动,冲进下水道的是清水,而施霜景的身上的血已经快要氧化成红黑色。

胸部有被挤压之感,下身也隐隐约约传来异样,如同一只冰冷的手正包裹着他的不可言说之处,一张,一合,一张,一合……在捏他的穴。是穴吗?又感觉是下腹里的隐痛……疯了。疯了吧?!施霜景脱下裤子,黏血汇在他的内裤上,简直就像……

“妈的,妈的……”这是施霜景最恐惧的事。这是什么?这是哪来的血?哦对,是电视里的,是别人的,不是他的……他是男人,他不会来月经,他从来没有来过的……可穴缝里滴滴答答垂滴下来的是什么?这血不是从他身体里出来吗?!该死……

施霜景摘下淋浴头,欲要对着下体猛冲,客厅里又传来唱戏的声音,从尖声恢复到正常,如泣如诉,不知是谁在哭,只哭得施霜景心头火起。冲了两下,血像油漆一样,和他的肉体与裤裆都半永久了,一点用都没有,施霜景只能重新提上裤子,冲出去,冲回到客厅。

男高中生控制不了自己的杏仁核,或者说,男高中生的杏仁核压根就没有发育好,因此男高中生分辨不了恐惧与愤怒,甚至大多时候让愤怒盖过了一切情绪。他回到客厅,对着那黑铜佛像猛踹几脚,不断踢打,怒道。

“你是哪来的?!我没有请你,不许听了——关掉!滚回去!关,掉!”

黑铜佛像纹丝不动,废话,跟一具死物较什么劲呢?可施霜景硬生生发泄到自己脱力为止,他甚至去取了佛龛前的香炉,拿来砸这巨大佛像。佛龛里的小佛能搬动,干脆举过来,使劲敲打,来一个佛不见佛。

这狂乱的发泄确实像梦,就连施霜景自己都意识到这是梦了。现实生活的他根本不会如此歇斯底里。

不能跟他开这种玩笑。他绝对不允许。梦里的罪过他白天会烧香。向这种东西烧香吗?当然不。得去寺庙。

施霜景睁开眼。黑漆漆的房间,窗帘一经拉上就跟躺进棺材一样黑。够了,这些比喻是怎么回事?那个梦还不够晦气吗?

更晦气的是,施霜景感觉自己的内裤里黏糊糊的。他不会真的——

施霜景一连打开所有床头灯,室内亮起来,他冲进浴室,坐在马桶上,察看自己的内裤……没有红色。太好了,不是月经。粘液……这是什么粘液?怎么会有足以打湿内裤的粘液?这种东西能叫春梦吗?这纯纯是噩梦啊。

他竟然把噩梦当春梦做?施霜景惊魂未定,荒谬到一个极致竟然觉得好笑起来。

手机屏幕上显示时间为早上六点零八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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