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
圣人之前,夏渊不敢造次。
他偷偷看眼天上被吹得七零八落的纯阳道人们,又看了看单膝下跪在他两旁的十二死肖,似乎拿定了什么主意,盛起些许痞色,抱拳说道:“师叔,您这可就错怪夏渊了。”说着,他竖起一根手指,指着悬挂高空的纯阳道众:“李常安杀了这群神棍的十数脉同门,他们要报仇,可与我无关。而周远山是我旧时好友,您的手下以多欺少几乎取了他性命,于情于理,我怎也得出手相救不是?我家村长常言道,这做人得讲道理,这大礼可不是我送的哦。”
“呵…”
夏渊说完,岳阳王在影子身后嘲笑两声,横眉肃眼,冷声道:“夏渊,此间再无外人,你还逞口舌之能又有何意义?”
“扑街,收声啦。”夏渊同样还以一声唾弃,瞠目怒瞪看向岳阳王:“别以为有了些兵崽子便了不起。我与无魂师叔说话,与你这扑街何干?”
“莎…”
岳阳王稍有微怒,迈出一步,正要开口。影子缓缓伸出一手,挡在岳阳王身前,示意不要再说。尔后接过话来,阴沉道:“师侄,常安说得不错,此间再无外人你又何必遮掩?这可不是老隐的待客之道。”
姜,确实还是老的辣。
此话别有深意。明意是指责夏渊的虚言搪塞,暗意却是在说,夏渊的今日所为,是身居北茫那位大谋者授意,所以有话便直说吧。
夏渊不傻,如此简浅的含义他一听即懂。既然对方开门见山,那他扭捏也多余。但,说实在的,夏渊其实并不惧怕眼前这位圣人。原因诸多,而最重要的一条是京都皇宫御书房里还压着一纸圣人誓约。只要,圣人天罚仍在,眼前这位圣人断然不敢对他动手,这便是他最大的倚仗。
“师叔,言之有理。”
“有话便说吧。”影子道。
先礼后兵,礼过矣,便到兵了。夏渊咧嘴一笑,垫起拳头,壮起胆子说道:“既然师叔知理,那便应该知道渊若无今日之大礼,您根本不会现身与我一晤。不见师叔,师侄又怎知,有人早已偷窥我家村长棋局多时?所以,这怪不得渊矫情。”
“恩。”
黑雾笼罩,看不出情绪。影子同意地点了一下头颅,道:“你这倒是说得大实话,但偷窥算不上,仅只看上几眼罢了。三师兄有这等远谋,我并不意外。只是…”影子话风微转“他又怎知,今日来的一定会是我?”
“没人知道您会来。”
夏渊放开抱拳,两手一摊:“我家侄子说,今日一定会有人来。但,谁也想不到来的会是您。”
“哦?”
影子道。“这么说,我是自投罗网了。”
夏渊不置可否一笑:“或许是机缘所致。”
“机缘何来?”影子问。
夏渊逐渐收起笑色,两眼直视着影子,颇显无礼。给人感觉,他似乎想看穿那黑雾笼罩之后的情绪与神色。毕竟和看不见五官,听不出语气的人说话,实在太累…
看了许久,夏渊再次开口,清淡道:“渊南下前,村长曾交代,若有机会遇到无魂师叔,便给您稍段话,送去一份机缘。现在,恰逢其时,所以机缘便来了。”
“说。”影子吐一字回应。
夏渊再细细地看了一会。可能是实在看不穿也猜不到影子在想什么。所以,这回他看的时间仅仅只是两眼。收回揣测的目光,他抱拳抱拳朝天高举,接着说道:“村长说,万古杀局,只此一朝。胜,与天地长存。败,受百世轮回。无魂师叔你独居追魂楼多年,不问世事已久,天下大势早已斗转星移,你确定李常安的筹码,够么?”
“……”
夏渊又一次将矛头指向了影子身后的岳阳王。而这一次岳阳王却没做任何的表示与解释,和夏渊一样都只是在等待着影子的回答。
“那你们的筹码,又够么?”影子虽没有直接回答夏渊的问题,但他反问的言辞中,却含糊地映射了,他对岳阳王的肯定。
夏渊明了,逐字逐句回答道:“北茫,囤雄狮千万。岳阳,御天下笔墨。京都,采黄金沧海。西山,卧玄武神龟。江谷,隐士八千。三河,悍马无尽。江湖豪杰,死亦可生。朝廷重臣,心念旧恩。您说,这些筹码可够?”
“不够。”
想都没想,影子直截了当地便否认了。接着,他又补充说道:“还少至关重要的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