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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第2页）

&ldo;你看看，&rdo;昭君又说：&ldo;这是什么时候了？再一个更次，便该上朝，不见皇上，四处会找。&rdo;

这话用不着她说，周祥亦顾虑得到。他一言不发地疾趋到皇帝面前，跪着说道：&ldo;请回驾吧！时候太晚了，马上就有打扫的人来，诸多不便。&rdo;

唯有这话才能劝阻皇帝。当朝接见群臣，在他人视为大事，而皇帝并不在乎。果然，周祥深知皇上心理‐‐多情天子惘惘不甘地走了。

到得第二天夜里，无风有月，宛如春夜。皇帝徘徊花间，不由得叹口气：&ldo;唉！辜负了如此良宵，辜负了绝世佳人！&rdo;接着喊一声：&ldo;周祥！&rdo;

原来皇帝思念昭君之心，又勃然萌发，不可抑制了。周祥到此时不能不说实话，昭君是如何以死要挟，不愿见驾。而皇帝不信。

&ldo;你在胡说八道！&rdo;皇帝又骂：&ldo;死没良心的东西！明明看我食不甘味，夜不安枕，你竟无动于衷，早知你这样子丧尽天良，倒不如当初让他们一顿大杖，打杀了你！&rdo;

这话，在周祥可当不起了。原来四年以前，周祥调戏宫女，罪当杖毙。不想命中得救，正将行刑时，偶然间为皇帝发现，一念恻隐，赦免了他。看他聪明伶俐，收在身边，日渐得宠。如今这样指责，周祥又惶恐，又委屈，跪下来答奏：&ldo;奴才决不敢有一字虚假！也不敢再谏劝皇上！奴才陪侍皇上到了那里，请先不要露面，听奴才面报明妃，皇上就知道了，若是明妃愿见皇上，请皇上即时将奴才处死，毫无怨尤。&rdo;

是这样言之凿凿，皇帝不能不重新考虑。以昭君的性情，这也是可能的。然则，倒不便造次了。

&ldo;也罢，&rdo;皇帝说道：&ldo;你就陪我悄悄去探望一番。今夜月色甚佳，连灯都不要了。&rdo;

&ldo;是！&rdo;周祥又说：&ldo;还有件事，奏知皇上，明妃住屋是下了锁的。&rdo;

&ldo;钥匙呢？&rdo;

&ldo;不知在谁那里？&rdo;周祥答道：&ldo;要问自然问得出来，只是该不该去索讨钥匙，请旨！&rdo;

&ldo;这，我想想！&rdo;

要，就会让太后知道，皇帝正在踌躇时，周祥又补了一句：&ldo;其实也不要紧，横竖皇上是绝不忍让明妃撞壁身亡的。&rdo;

这样旁敲侧击的说法，比正面道破，易于入心。皇帝不但不想要钥匙，而且深深警惕，不可让昭君发现自己，当然也不让她发现周祥。

于是君臣二人，避人潜行。穿过林子，正好一阵西风，传送乐声。皇帝不由得站住脚，略一分辨，便听出是琵琶。不言可知，是昭君苦中作乐。

渐行渐近，不须风送，亦可听见乐声。嘈嘈切切，似泣似诉，一片无告的幽怨，连周祥都听得心酸。皇帝举袂拭一拭眼角，向东绕了过去。避开窗户也就避开了昭君的视线，悄悄立在墙外静听。

戛然一声，弦音顿歇，随即听得昭君在自语：&ldo;不想我会落得这般光景，要见皇上，除非是在梦中。&rdo;

一听这话，皇帝心中冒火，听这口气，昭君是渴盼能够相会。周祥明明撒谎，可恶之至。

一念未毕，听昭君在叹息：&ldo;唉！不见也罢！梦中相见，醒来时一场空，无非湿透了枕头而已。&rdo;

&ldo;一场空&rdo;三字入耳，皇帝深受刺激，不由得激动了！说什么富有四海，一个心爱的女子，亦竟不能长相厮守，任令怨叹，真不知所贵乎为天子的是什么？

昭君的声音，掩盖了他的起伏心潮，&ldo;不知道皇上还会不会来？周祥有没有把我的话转奏？&rdo;他听见她说：&ldo;想想周祥的话也不错！昨天倒不如见皇上一面，切切实实劝一劝，看样子，皇上一定不死心，还会悄悄来探望。倘或让老太后知道了，母子之间，又生闲气。唉，真是叫人放心不下！&rdo;

听到这里，皇帝再也无法自制了，一闪身出来，望着窗口喊道：&ldo;昭君！&rdo;

昭君一惊，目瞪口呆地望皇帝。两行热泪，如断线珍珠似地，滚滚而下。突然间掩脸回身踉踉跄跄地跌了进去。

这一下，惊坏了皇帝，以为她要撞壁求死，不由得大喊：&ldo;昭君！昭君！&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