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着她凝望片刻,我挥挥手,大声叫道:&ldo;刘红琴‐‐&rdo;
她身形一滞,转过头来,盯着我看了十几秒,然后笑着跑了过来:&ldo;你要上夜自修吗?&rdo;
&ldo;我们班主任要求的,&rdo;我一摊手,无奈道:&ldo;不管晚上那两节是讲课还是自习,走读生也必须每天上。你们班也算重点班,难道没有这种规定吗?&rdo;我没有告诉她自己住校的事情,因为我要找一个地方住而没有去她家的话,她是一定要生气的。
&ldo;有是有,不过我可不打算遵守,&rdo;刘红琴哼了一声,怀疑地望着我:&ldo;你从前不是也只在讲课的时候来吗?&rdo;
&ldo;嗯,&rdo;想了下,我平淡道:&ldo;今晚就是要上课啊。&rdo;站近了我才发觉她今天不若以往有精神,脸色发黄,虽然化了妆,可是粉底竟一颗颗浮在脸上,腮红好像两块锈迹‐‐这并非她的化妆技巧拙劣,而是她脸部的皮肤极为干燥,化妆品似乎没有办法贴合。不好的预感又上来了,我轻声问道:&ldo;你看起来很没精神哎,怎么了?生病了?&rdo;
&ldo;没什么,&rdo;她摇摇头,强笑道:&ldo;就是这两天没胃口。真不巧,我表姐又出去旅游了,等她回来看一看吧。&rdo;说着,她垂下头,声音也放低了一些:&ldo;那晚过后,我就这样子……老是没什么食欲。呵呵,原来我竟是这么胆小的人啊。不过……虽然当时吓到了,现在想起来,那只手就像梦一样,一点也不真实。回忆的时候,说一点不害怕是骗人的,但只是心跳加快一点点,最主要的感觉……应该是恍惚吧。不明白怎么回事就吃不下东西。&rdo;
&ldo;要不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rdo;我担心地看着她,心里忽地划过一个念头:&ldo;对了,那天你捡到那只哨子,研究出什么来没有?&rdo;
&ldo;那个啊,你看&rdo;她拉下肩头的lv包包,一下子打开来,里面零散地放着课本、纸巾、钥匙、化妆盒和一些证件、优惠卡之类的物件。
我瞥了一眼,没看到什么特别的东西,便将视线重新移到了她的脸上:&ldo;你叫我看什么?&rdo;
&ldo;笨蛋,&rdo;她把带子拉回肩头,用手臂把包包固定住:&ldo;我包包的搭扣坏了,一直没有修,那东西我回家就找不到了,不知道掉在哪里了。当然,因为我把它包在纸巾里,也可能我稀里糊涂地把那团纸巾拿来擦什么,然后扔掉了。&rdo;说到这儿,她突然定住了,直直瞪着我身后,满脸惊怖之色。
&ldo;你怎么了?&rdo;看着她的表情,我只觉得一股寒流顺着脊柱涌向全身。我想立即转身确认背后的情况,但脖颈不知何时变得僵硬,不听使唤,我只能急急的问着:&ldo;怎么回事?我后面有什么?&rdo;
她用一种十分陌生的眼神看着我,抑或望着我身后的&ldo;东西&rdo;,一步步向后退去。她涂着粉色唇彩的双唇蠕动着,翻来覆去地说一句话:&ldo;原来你也一样……&rdo;完全退出操场之后,她一转身,向着校门口奔去,不过几秒钟的功夫,已经没了踪影。
直至此时,我才回过神来。没有半点犹豫,我转头向后看去‐‐左近一个人也没有,只有那一排秋千在晚风中轻轻荡着,十几米开外,一群初中生正在踢球。我慢慢转动身体,巡视着眼前的一切。四周仍笼着明亮的暮色,教学楼的灯却已经一盏盏亮了起来,远处隐约飘来学生们的喧闹。我摇摇头,走向自己的教室:&ldo;天都没黑,操场上又这么多人,会冒出什么鬼怪来?刘红琴到底看到了什么啊?&rdo;
距离晚自修还有半个小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人,有的趴在桌上假寐,有的埋头做题,气氛极为沉闷。
我叹一口气,翻出上午刚发的数学卷子做了起来。过了大约一刻钟,陈欣然拿着纸笔走到我身边:&ldo;韩冰,数学作业写完没?&rdo;
我直起腰,示意她自己看:&ldo;早呢。刚做完填空题。&rdo;
陈欣然把我的卷子翻到背面,指着其中一道计算题:&ldo;先帮我看看这题嘛。我从吃完晚饭想到现在都没想出来。&rdo;
&ldo;你不会做,我多半也没戏。我又不是那种思维敏捷的人,&rdo;我嘟囔着,将那道题仔细看了几遍,果然完全没有思路。这时,旁边组一个老实得近乎土气的男生正站起身,向着讲台走去。那是我们班的数学课代表伍海,人很忠厚,学习勤奋,成绩非常好,尤其是数学,在班里仅次于十三。我用手肘碰了碰陈欣然:&ldo;你去问问伍海吧,我看他中午就一直在写那张卷子……&rdo;
自然地,陈欣然的目光也落到了伍海身上:&ldo;他是要去擦黑板吗?真是乖孩子。我就不会自觉去做这种事。&rdo;
我笑了下,没有说什么。当时我也认为伍海必定是为了擦黑板才走上讲台的。然而,很快他从讲台另一侧走了下来,径直向教室左边一扇窗户走去‐‐我们的教室位于八楼,右墙外是走廊,左面再无其他建筑,从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成片的灌木,更远处有铁丝围成的栅栏,栅栏外的地势陡降了十几米,下面是一个巨大的运动场,只有长跑测验或者运动会时才会使用。
伍海踱到窗前,伸手将两扇窗户完全打开,眺望着远方,灯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看不出一点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