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副人形的骨架,比现场的人都要高大,虽然已经全部腐朽了,依旧散发着凌厉威严的气势。身上穿着一套极其简陋粗糙的石甲,乍一看还像是石质的刑具套在身体外。
发现了白茗的停滞,风川狭也跟着停下来,“你看什么呢?”
“你了解这里的历史吗?”
他一时没弄明白,“这里?冰原的历史吗?这里连人也没有,哪里来的历史?”
“我觉得前面的东西能帮我们了解一下,这里的历史。”
随着队伍前进,燃油灯的照明范围内出现了骨骸遗迹,几个人被吓了一跳。这具算得上雄奇的残骸,同时也显得阴森森的。黑洞洞的眼眶里仿佛藏着什么东西,已经光秃秃的头颅顶上戴着一圈好像铁环的东西,巨大硕长的指骨上带着几个像大号螺母的戒指。骸骨的姿势是跨坐着,脚下丢着一副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的铁弩。
在场的人里最震惊的是桑玛,他在这生活了半辈子,从来不知道有人比冰原村民还早地来到过这里生存,而且……这是什么物种?巨人吗?眼前的骨骸超过2米高了,关节也比正常人粗大,要不是那个骷髅上两个巨大眼窝和三角形的鼻孔,显示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面部结构,桑玛几乎不觉得那是人类。
这里经历过激烈的战斗,弩箭射出流矢交错着刺进冰层里,还有一些已经被厚重的冰岩包裹住。血流过的地方还被保留着,但是变成了一层脏乎乎的黑色。几根断肢上的肌肉都萎缩得像肉干,光凭借一地的骨骼和断肢,根本无法判断是多少个人的尸骸。但能确定,这里的战斗一定是极其惨烈。
伊尔米提将箭矢捡起来,默默地看了半天,“冷兵器?难道这里曾经有冰川野人?”
“不,不是。”风川狭摸索着冰壁上的一个窟窿,“我想是他们的弹药用尽了,所以才开始使用冷兵器。”
“你说这是个弹孔?”伊尔米提露出震惊表情,“拿我们的□□举例,虽然火力更大,但是巨大的后坐力甚至能将我崩一个跟头。如果这上面的真的是一个弹孔,那我无法想象枪膛是什么样,更没法想象什么样的人能使用这么可怕的武器。”
风川狭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的巨人骨骸,“当然是那样的人,你眼睛不好用吗?”
蝴蝶一直静静地望着杵在中央的骨骸,她慢慢地偏过头,斜着脑袋,好像细细地倾听某种声音,最后伸手指着骷髅方向,“它动了,我看见它动了一下。”
旁白经过的陨深白停下,看了一眼,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蝴蝶又说:“你看,它正在看我。它刚刚转了一下方向。”
“它不可能转方向,它是死的。”陨深白转过来,背对着骨骸,与蝴蝶说。但他身后的骷髅眼窝亮起了两团幽幽的光芒。
蝴蝶被吸引了视线,又伸手指着它,“它又看过来了,它现在就在看我们。”
“那是你的错觉,它根本不会动……”陨深白说到这里,骷髅的脑袋忽然坠落下来,砸在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陨深白僵硬住,霎时猛一转身,看见光溜溜的颈骨上已经没有首级了,而掉落下去的脑袋还在黑暗中发出骨碌碌的声响。他与郝莱迪打了个手势,要他去找头颅,自己留在原地观望周围环境。
郝莱迪摸黑找了一圈,一脸见了鬼的神情回来,“不见了,脑袋没了。”
气氛马上紧张沉重起来,呼吸也变得困难了,风川狭沉着地说:“燃油灯还能点多久?”
伊尔米提迅速扫了一眼背包,“还有三个单体单位的燃料块,能供我们使用5个小时左右。”
“将全部燃油灯点亮,不要顾惜燃料块,将冰窟照亮,不要留任何盲点。”
伊尔米提点点头,迅速将燃料块分发下去,他经过蝴蝶的时候,看见她的表情非常古怪,两只浅绿色眼珠里含着惊悸和兴奋结合的情绪,让她看起来很神经质。他把切开了半块燃料块递过去,马上就要落进灯芯时,忽然一股大力的抽击,把燃油灯抽飞了。
蝴蝶发出一声惊叫,在黑暗中僵硬地站着。伊尔米提发誓自己刚才确实看到了一抹虚影,那不是一个幽魂,是实实在在存在的物体。但是动作太快了,眼睛捕捉不到细节影像。
伊尔米提伸手想要抓住蝴蝶,却在黑暗中听到她惊喘着叫:“别过来!别、别过来!”一时弄不懂她是在对自己说,还是因为被攻击在尖叫。伊尔米提往前跑出几步,感到扑面而来一阵凉意,他浑身冒出了一片细小疙瘩,能够确定自己面前有东西,而且离得很近,甚至能听见窸窸窣窣仿佛爬行的声音。他想要提醒桑玛吹笛,但是又怕一旦发出声响,会惊动虫群。
他们这边的声响过于诡异,又黑暗了很久,陨深白带着燃油灯走近了,随着惨白的光亮逐渐接近,伊尔米提看见了蝴蝶在距离自己三步远处,她双脚陷进了一大团沙虫里,长条形的蠕虫正在她的脚面和小腿上缓慢舔舐般地游动。他恍然明白为什么刚才她会让自己别过去,但是现在却晚了,光亮惊动了沙虫群,一声骨折的脆响,蝴蝶的两只脚向着两侧弯曲,翻折上去,她刚要发出痛苦的惊叫,却已经被激烈挣动的虫群吞没了,只露出一双惊悚怒睁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他。
桑玛在吹笛,但是笛声在这个冰窟里显得漂浮孤立,好像失去了作用。他不停地在心里鼓励自己,要自己更加自信,更加顽强。笛声逐渐恢复了平稳沉着,桑玛的状态也平和下来,他不停地吹奏,不停发出指令,直到看见一颗骷髅在自己面前垂钓下来,森白的骨头悬垂在空中,好像漂浮着。
桑玛幽幽地收了笛声,看见它在轻微起伏,微微偏侧了一点方向,露出骷髅后面黏住的沙虫,正扭成一小股,从骷髅的所有空洞里钻进钻出,这个场景相当的阴森和恶心了,桑玛对沙虫这种生物早就已经非常熟悉了,也早就过了恐惧期,但是他第一次亲身经历这么惊悚诡异的场景,好像正身在一张工笔精细的诡魅画作里。
不妙了。他产生了如此的想法,然后就眼睁睁看着扭动的虫群,凝聚成一小股,扑面而来,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世界黑下来。
白茗站在一个靠着冰岩的角落,她能清晰地看见这个岩洞中每个角落正在上演的惨剧,仿佛这里才是她的主场,但是按照她此刻扮演的身份,她不能有任何行动。
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完蛋……白茗的视线飞快地旋转切换,最后定格在中央的巨大骸骨上,看起来虫子喜欢它,在他们动了它之后,沙虫群才开始暴动。白茗打定了主意,拔出枪来,飞速地冲过去,将双脚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