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开车载电台的播放钮,轻柔缓和的乐曲在雨幕中氤氲。
……
北条夏树今年二十岁,这是他为琴酒工作的第三年。
早年间父母去世,但组织为他提供了优越的经济援助和教育资源,并且一心引导他往计算机与软件开发的专业路上走。
这令他有些不明所以,因为组织的核心业务是药物研究。
他确实在这方面有些兴趣,所以申请offer的时候也在相关专业中考虑,然后由于一些事情改变了主意,学了个较为形而上的理工类专业。
然后在同龄人半工半读或者疯狂内卷的时候,开始了带薪摸鱼生涯。
原本以为会按部就班地进入技术部或者研究所,却被安排进入情报组,并且担任琴酒的专属技术支撑。
这个岗位有点类似高级助理,小事一手包揽,还得懂技术。
琴酒谨慎而低调,善后的工作倒不需要花费很大的心力;但他常常根据实时情况调整计划,无形间给北条夏树增加许多工作量,一刻都不敢掉链子,作息与大哥时刻保持同步,又要同时兼顾情报组的任务……
组织开出的工资相当可观,然而没有多到能够践踏他的生命,北条夏树确信自己命薄受不起996的福报,当然除此外还有别的原因,这个暂时按下不表。
总之他身心俱疲,在一般人读大学、对社会充满憧憬的年龄,已经超前地拥有了退休的念头,不得不夸赞一句比别人少走了四十年弯路。
……
基地守卫确认过身份后,很快放他们通行。
惨白的吊灯悬在高阔的室顶,空荡荡的走廊地板反着光,只有脚步声规律地回响,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琴酒推开了某间刑讯室的大门。
与走廊上简洁而冷淡的工业风装潢不同,室内墙壁是沉闷的灰黑色,斑驳着黏腻的深红,不难推测出是喷溅凝固的血液。
门内一袭黑衣的男人对琴酒点头致意:“大哥。”
正中心的电椅上,绑着个被折磨得蓬头垢面的囚犯,嘴里小声重复念着“我不知道”,神情恍惚。
北条夏树手心微微沁出了点汗。
他认识这个人,似乎姓井野,情报二组的成员,比他大几岁,也总嚷嚷着想要早点攒够钱退休。
不知道当下是什么情况,脱离组织前的刑讯模拟,还是……?
琴酒:“问不出?”
黑衣男人吞了口唾沫,谨慎开口:“两天了,不肯说。”
“废物。”
琴酒讥讽地轻笑一声,左手伸进风衣口袋。
注意到这个动作,北条夏树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盯着远处墙上的一小块斑驳。
“砰——”
装了消音器的枪声仍然震耳,北条夏树几不可察地抖了下。
那处深红叠了飞溅的新红,像淌下的一滴血泪。
他放缓了眨眼的速度,再抬眸时已掩去所有的情绪,面色如常地同琴酒对视,却发现对方也在看着他,似乎在用眼神嘲讽——“还是这么没用”。
但琴酒未发表只言片语,大步流星地离开基地。北条夏树忐忑地跟着,等待他的下一步指令。
然而琴酒说:“回去。”
直到回到公寓的时候,北条夏树仍处在茫然的状态。
琴酒说了句明天早上九点有任务,就回到自己的房间,徒留他解读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