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留走出老远,脚步一顿,回头。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手无意识地揪着衣摆,眼睛亮了一下,“你叫我什么。”
玉少一愣了一下,“谢留呀,难道你不叫这个名字?我脑子一向好使,应该不会记差。”
他叫谢留,可从小到大没人叫过他这个名字。碑林镇镇民以前叫他小杂种。后来他会做东西,他们改口叫他毒虫。
玉少一说:“诶呀瞧我,直呼你姓名,太过失礼。对了,我新得了一本机关术的书籍,要不要看一看。”
机关术?那是什么?
玉少一手一扬,把书扔过去,“你机关术基础为零,竟然还能做到这个地步,真是天生的机关术家。你的天赋令人羡艳不已。”
“也包括你吗?”谢留翻了两下,头也不抬道。
玉少一摇了摇头,“术业有专攻,我的专长不在机关术。”
嗯?谢留怎么走过来了?有东西掉在房间里吗?
谢留把书塞到玉少一怀里,拖来一张凳子放在屁股底下,“我不认字,玉少一给我念一念吧。”
玉少一说:“哈哈哈哈哈文盲。”
以此为契机,谢留和玉少一渐渐熟络起来。
谢留知道了很多玉少一的事情。
玉少一是一个修真门派的弟子,天资出众,惊才绝艳;玉少一犯了宗门忌讳,被逐出宗门;玉少一在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与卖花女邂逅,娶她做娘子;玉少一家里遭了涝灾,带着娘子逃难到碑林镇
玉少一见识到谢留的机关术资质有多逆天,一本厚厚的书籍,三个月就叫他吃得透透的。感觉得给他上点儿难度。宗门百年前封禁的机关术就不错,难度直接拉满。
一个风和日丽的中午,玉少一娘子发动,生了一个漂亮的女儿。
玉少一抱着女儿,喜得合不拢嘴,“竹报平安,你的小名是小竹子。”
“大名呢?”谢留侧过头,小竹子肩膀上有一个细长的胎记,像是正在抽芽的小竹笋。
“名字很重要,不能马虎,我得多翻几本书。”玉少一把小竹子塞给谢留,转头回书房翻书。
谢留双手绷得很直,精神高度集中,宛如捧着一颗不定时燃爆的炮仗。
说实在的,最精密的机关术都没这个肉乎乎且脆弱的小玩意儿令人胆战心惊。
啊啊啊啊她在瘪嘴。
她是不是要哭。
她果然哭了。
谢留急得焦头烂额,细长舌尖调整了一下紫藤叶,尝试吹了一首曲子。
豁,有用。
小竹子哭声渐弱,安静地听。偶尔冲他咧开嘴,露出粉色的牙床。
玉少一听到宝贝闺女哭,掀开门帘出来,腋下夹了一摞书,“你吹的什么?尾调上扬,怪好听的。”
“春夜喜雨曲。”娘生前常为他吹曲解闷儿,没想到小竹子会喜欢。以后可以常吹给她听。
谢留眼中有一层自己都不知道的柔软。
玉少一打量谢留,一脸了然。他就说,小竹子太可爱了,没人能拒绝软乎乎的小竹子。